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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全本】-16
第二百章
凌晨时分,婺源县城笼罩在一片蒙蒙雨雾之中。
黄乾穗召集荆太极、阳公和老阴婆在客厅里商议对策。
“吴楚山人潜入这里,掳走了两个婴儿,杀死了我的小舅子,这件事你们怎么看?”黄乾穗眼睛浮肿着,昨晚的事情使他受刺激不小,荆太极给他注射了一针安定,一直睡到了一刻钟之前才醒转。
“嗯,准确的说,孟主任是被两个嗜血的婴儿咬死的。”荆太极纠正道。
阳公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是沈才华干的,我女儿不可能做这种事。”
“那也说不定,有其父必有其女。”老阴婆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揶揄道。
“行了,不要吵了,”黄乾穗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孟祝祺是在任的南山镇革委会主任,这事瞒不住的,天一亮,就要请公安部门的同志来到这里,我们该如何进行解释?需要事先做哪些准备工作?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首先,通过尸检,孟主任的颈部的伤口,可以验出这是人类咬过的痕迹,但是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两个不满周岁的婴儿干的……”荆太极先发表自己的看法。
“一个婴儿干的。”阳公纠正道。
“好,就算师兄如是说,但是左右颈的齿痕在显微镜下则是完全有区别的,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孟主任死于什么?情杀、仇杀、抢劫杀人还是自杀,如果证实死因是婴儿吸血所至,那么可能要轰动全国呢,甚至连京城公安部都会下来人,届时事情就闹大了。”荆太极分析道。
黄乾穗眼睛瞟向了阳公。
“阳公,你有什么看法?”黄乾穗问道,也许远来的和尚会念经。
“我认为还是不要报官的好,否则牵扯面太广,私下掩埋了算了。”阳公说道。
黄乾穗皱了皱眉头,目光再投向了老阴婆。
老阴婆嘿嘿桀笑了两声,尖声尖气道:“姐夫偷埋小舅子的尸体,将来早晚都是个事儿,那时候可是百口莫辩啊,何况一个主任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失踪了,官府怎可能不一直追查下去?追到吴楚山人那儿,又会凭生许多事端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黄乾穗问道。
“把尸体扔出去,仍得远远的,一问三不知,野狗啃烂了伤口才好呢。”老阴婆冷酷的说道。
黄乾穗点点头,口中称赞道:“好主意,先撇清了这件事再说,然后你们要立即去把吴楚山人灭口,还有那两个孩子。”
“一个。”阳公纠正道。
“一个也罢,现在你们就去处理尸体和清理现场,这里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明白了么?”黄乾穗吩咐道。
众人答应了,起身出去做事。
黄乾穗走到庭院之中,蒙蒙细语洒落在他的脸上,人也仿佛清醒了许多。
前几天打电话去了京城,建国告诉他党校已经开始放假了,他在等着未婚妻,那位首长的女儿一道返回婺源来过年。
唉,十年,毕竟还是太漫长了啊。
天亮了,灰蒙蒙的天空,冻雨还在不紧不慢的下着。
黄乾穗孤零零的坐在了客厅的太师椅上沉思着,电话铃声终于响起来了,他颤抖着手抓起了听筒。
“我是黄乾穗。”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黄主任你好,我是公安局的张局长,打搅您休息了,有重要情况向你汇报。”听筒里传来张局长紧张急切的声音。
“哦,什么事?”黄乾穗强打起精神,他当然知道是什么事。
“今晨有群众在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男尸,我们出现场后认出是南山镇孟祝祺主任的尸体,情况紧急,所以立刻向您汇报。”张局长说道。
“啊,怎么会呢?你们有没有认错人?”黄乾穗故作惊讶状。
“没错,我认识孟主任的。”张局长肯定的说道。
“他是怎么死的?”黄乾穗沙哑着声音问道。
“初步判定是他杀,进一步的结论还需要等法医验尸后才能确定。”张局长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黄乾穗撂下了电话。
自从老爷子葬入了太极阴晕以后,怎么事事都不顺呢?莫非这就是入主京城必须所要付出的代价么?黄乾穗怅然若失般的想着。
凌晨时分,阳公伙同老阴婆和乾老大一起出去处理孟祝祺的尸体,他们将尸首背到城南,丢弃在了护城河里,然后动身直接前往南山村,准备找到吴楚山人和孩子灭口。
清晨,天空中仍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三个人各自撑着油纸伞,默默无语的行走在泥泞的山间小道上。
“喂,这个黄主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值得这么帮他么?香港反正也是回不去了,干脆早点拿到郭公葬尺返回关东家算了。”老阴婆尖声尖气的开腔说话了。
阳公望了眼老阴婆,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要先找回我的女儿才行。”京城里的那个人可不能泄露给老阴婆子知道,他想。
“哼,那个从小就会吐痰的小东西,看见她就让人恶心。”老阴婆鄙夷的说道。
阳公脑袋里想着皱皮女婴,嘴角边露出了微笑,那孩子真他妈的趣致,这么一丁点就会吐痰,将来的成就肯定在我之上。
前面就是南山村了,远远望去,错落相间的农舍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阳公摆了下手,在一株大樟树下止住了脚步,眺望着烟雨朦胧中的村庄,缓缓说道:“昨夜,吴楚山人路上遇到了吴道明一伙人,其中有两个身手不错,尤其是那个山羊胡子的老头,竟然能一把抓去我的粘痰,此人不可小觑。还有一个年轻人,动作敏捷的很,出手的暗器像是手电筒,但是贼亮,眼睛一晃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我们不能明着上,需要在暗处伏击他们,乾老大……”
“师父。”乾老大应声道。
“等一下,你负责救出我的女儿,千万别有闪失,明白么?”阳公吩咐道。
乾老大点点头,道:“徒儿明白。”
凌晨时分,王婆婆悄然离开庄院厢房的时候,明月正在熟睡。
明月两天来的练功自觉进步神速,原本一年可成的入门基本功“祝由心法”,得以郭公葬尺之助,竟然在这短短的两天里基本完成了。婆婆高兴之极,大赞葬尺之神奇,并告诉明月如此下来,“祝由十八式”神功每式五天,当可于九十天后大功告成。
明月练功时的姿势是盘坐于床塌之上,将葬尺一端合于双掌心的劳宫穴,另一端则合于双脚板的涌泉穴,合力吸取当年郭璞注入尺身之内的能量,存储于奇经八脉之中。昨晚亥时末功毕,发现那把青黑色葬尺的一端约有一厘米左右的长度竟然变成了灰白色,明月大惑不解,遂询问师父,王婆婆说可能是那一部分的能量被明月吸收走的缘故,若是神功练成之日,整个葬尺应该都会变为灰白色,郭公葬尺也就功成圆满,失去作用了,当今世上从未有人见过郭公葬尺,所以她也只是一种推测。
明月睡觉时仍然爱不释手的握着那把神奇的葬尺。
没有人注意到,明月白天练功时使用葬尺的情形被坐在床角落的两个婴孩看在了眼里。
此刻夜深之时,王婆婆离开了房间,越墙而去,明月已然睡熟,庄院里一片静寂。
沈才华悄无声息地爬了起来,匍匐到了明月的身旁,轻轻的从她手里拽出那把郭公葬尺,坐在床内拿在手里翻来掉去的看着,他似乎感觉到了那把尺子与众不同的那种莫名的魔力,最后竟然神差鬼使的伸进了嘴里用力允吸起来……一股强大的磁场充斥着沈才华的口腔,甚至比新鲜的血液还要刺激,他浑身颤抖着,奇经八脉都亢奋的抽搐了起来,此刻想扔都做不到了,一滴、两滴鲜血自沈才华的鼻孔中落下,撒在了床单上……皱皮女婴眯着小眼睛也瞅到了,赶紧爬了过来,抢过葬尺的另一端,照葫画瓢的也吮吸了起来。
两个婴儿赤裸的身子颤抖着,先是一阵苍白,仿佛没有了血色,一会通体发青,十分唬人,须臾又呈现出墨黑色,如同来自南部非洲的土人。过了一阵儿,两人身子变成了红彤彤的,连眼睛都是赤红的,如残阳噬血般,然后两人皮肤开始出现蜡黄色,就像是无锡的小泥人,最后慢慢的淡了下去,许久,终于恢复了正常……与此同时,郭公葬尺青黑的颜色逐渐变淡了,一个时辰之后,通体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白色,1400年前,一代祝由奇人郭璞大师毕生功力注入的阴阳尺竟然被两个婴儿吮吸光了……沈才华悄悄将郭公葬尺塞回到了明月的手中,与皱皮女婴悄悄地爬回到了床角落里,相视一笑,然后扯过被子蒙在了两人的头上睡去了……
第二百零一章
黎明时分,王婆婆掩埋好了那些尸体和枪支等物品,心情沉重的回到了村东庄院,长叹一声,飞身越过了院墙,走进了自己的厢房内。
明月听到房门声响,悠悠醒转。
“师父。”明月坐起身来。
王婆婆坐到了床边,轻轻的叹道:“明月,你师太师父死了,还有吴先生。”
明月闻言大吃一惊:“师父……”
王婆婆当即将夜里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不无懊悔的说道:“唉,我有预感到吴道明他俩可能有事,可还是去晚了一步,天数使然啊。”
明月此刻已经扑进了王婆婆的怀里失声啜泣起来。
王婆婆摩挲着她的肩膀,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郭公葬尺上……“咦,葬尺怎么完全变色了?”王婆婆惊诧道。
明月止住了抽泣,拿起郭公葬尺,果然那尺子已经从上到下通体变成了灰白色,她呆呆的看着,然后迷惑不解的摇了摇头。
王婆婆伸手接过葬尺,心中顿时惊讶不已,郭公葬尺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有丝毫的能量了。
“奇怪,也许是在墓穴里埋藏得太久了,磁场被大地吸收了。”王婆婆自言自语道。
“嘭嘭。”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王婆婆开门,朱医生走进来说道:“山人的情况不太好。”
“我去看看。”王婆婆说着随同朱医生来到了荷香的房间。
荷香同兰儿一宿未睡,两人的眼睛俱是红肿着。
吴楚山人气弱游丝,仍旧是昏迷不醒,王婆婆手按其额,触之冰凉,可见其血脉依然不通。
“我这就去把寒生救出来。”王婆婆面色郑重的说道。
王婆婆回到自己的房间,明月这时已经起来穿戴整齐了,两人辞别朱医生后,出门赶往婺源县城。
远处山坡上的大樟树下,阳公“嘘”了一声,忙和老阴婆及乾老大躲藏在了树后,偷偷窥视着山下庄院的大门口处。
“是师父!”老阴婆轻声惊呼道。
“别作声。”阳公说道,一面目不转睛的望着王婆婆和明月二人匆匆的走出了院门,沿着那条砂石路出村,然后奔县城方向而去。
“师父怎么会出现在朱家?”老阴婆望着远去的王婆婆和明月的背影小声说道。
“不知道,嗯,看起来我们要谨慎从事,这个小小的院落里不知道还潜伏着什么高手,我看这样,乾老大先去刺探一番,探探虚实。”阳公沉吟道。
“是,师父,上次我把朱彪的尸首背回来的,朱医生应该不会将我拒之门外的,进去了以后再随机应变。”乾老大满有把握的说道。
“好,我和师娘在这里等你的消息。”阳公吩咐道。
乾老大晃晃悠悠的下了山坡,朝着朱家大门走去。
朱医生惊讶的望见乾老大走进了大门。
“朱医生你好啊,怎么,不认识乾老大了么?”乾老大呵呵笑道。
“你,你和阳公一道来的?”朱医生警惕的说道,心想坏了,莫不是阳公追杀吴楚山人来到了南山村?王婆婆已经走了,这便如何是好。
“阳公?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我师父了,不是去了香港了么?”乾老大故作惊讶的反问道。
朱医生疑惑的望着他,缓缓说道:“你来有什么事儿?”
“我是路过南山村,顺便前来拜访一下朱医生和吴楚山人。”乾老大随意的说着,同时眼睛朝四下里望去。
朱医生瞧在眼里,知其不怀好意,很可能阳公就在外面,定是来追杀山人的,心中想着,额头上沁出冷汗来。
“朱医生,你出汗了。”乾老大说道,他毕竟是老江湖了,已经看出来朱医生内心的不安。
“哦,方才在厨房间忙活着了。”朱医生支吾道。
这时,兰儿从厢房里走出来,一手抱着沈才华,一手抱着皱皮女婴,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婆婆和明月走了,她来照顾两个婴儿。
“那不是阳公和老祖的女儿么?怎么在你们这里呢?”乾老大一眼瞥见,口中说着同时迎上前去拦住了兰儿。
朱医生一见心中着急,忙道:“兰儿,外面冷,快带孩子进到屋里去。”
乾老大心想,此刻抢过女婴易如反掌,但是还未探明这所院子里是否还有其他人,先不急于一时,于是侧身让开通道,眼瞅着兰儿走进了房间。
“孩子长的好快啊,我再仔细看看。”说罢脚下一个箭步,紧跟着兰儿闪身进门。
吴楚山人正昏迷不醒的躺在了床上……“咦,这不是吴楚山人么?生病了么?”乾老大嘿嘿笑着来到了床边上。
朱医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紧跟着进了屋。
吴楚山人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乾老大乃习武之人,一看便知山人伤势极重,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哎呀,吴楚山人伤势好重啊,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不赶紧送医院呢?”乾老大一面试探着问道,同时一边察言观色。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搭茬。
乾老大明白了,这座院子里根本没有其他什么人了。
“朱医生,吴楚山人的伤势你应该很清楚,再不送去医院就没救了,我去喊两个人来帮忙。”乾老大说着走出了房门,站在了庄院的大门外朝着对面的山坡大樟树挥着手。
朱医生赶紧跟了出来,看见对面山坡上走下来了两个人,挨到近前,他的心算是彻底凉了,为首那人正是阳公。
“哈哈,朱医生,别来无恙乎?老衲今日特来拜访吴楚山人。”阳公阴笑着一脚跨进了大门。
朱医生仰天叹道:“阳公,山人于你无怨无仇,你已伤他不轻,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嘿嘿,他抢走了我的女儿,还不行我来看看么?”阳公翻鼓起眼睛说道。
“你的女儿可以抱回,但是请你不要再伤害吴楚山人了。”朱医生央求着说道。
乾老大附耳上去,将吴楚山人和朱家的情况说给了师父听,阳公不住的点头。
“呵呵,好极了,我先去看看吴楚山人和我的女儿再说。”阳公一面桀笑着走进了院子里。
朱医生望见头包大红牡丹花巾,一双玲珑小脚的老阴婆,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起来,这就是寒生他们说的那个“香江一枝花”了,喜食人脑的女魔头。
乾老大轻车熟路的将阳公阴婆直接领进了厢房,兰儿与荷香面带惊恐之色的盯着他们。
阳公一眼瞥见了坐在床上角落里的两个孩子和无声无息躺于床上的吴楚山人。
皱皮女婴依旧是满面皱褶,脑瓜顶上光秃秃的呈古铜色,亮如镜面,看来这个寒生医治的根本就不得法,或者从来就没打算给好好治,阳公忿忿的想着。
虽说只有一夜未见,但是阳公还是感觉到了皱皮女婴的身上起了某种变化,哪里有所不同了呢?
这时,沈才华伸出手搂住了女婴,两个孩子均露出了警惕的眼神。
阳公此刻终于看清了不同之处,是指甲,女婴长出了指甲,那是一种紫红色的指甲,虽然还不很长,但昨天晚上还没有……男婴沈才华也长了指甲,不过那颜色是青黑色的,真他妈的奇怪,阳公心里犯着嘀咕。
再看吴楚山人,躺在那里双目紧闭,已经是命悬一线,奄奄一息了。
阳公盯着吴楚山人,心想我与你倒是无甚仇怨,但是黄乾穗想要你永远闭嘴,这可怨不得老衲了,他含气于臂,准备下手。
“阳公,这吴楚山人反正也是死人一个,婆婆我奔波了一夜,肚子早已经饿了,索性废物利用,先把他的脑子弄出来填饱肚子再说,这副脑子阅历丰富,说不定还满有滋味儿呢。”老阴婆咂咂嘴,眼睛里射出凶光,一伸手,掌中已然多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阳公微笑着说道:“老男人的脑子臊味儿太重,我还是喜欢这位兰儿小姑娘的,保管是鲜甜之极,她看样子还是处子纯阴之身呢,你给我过来瞧瞧。”说罢,邪恶的对着兰儿笑了笑,嘴角边已经完全湿润了,还流出些许白沫,随即劈空伸手向她抓去,。
朱医生见状怒不可竭,高声呵斥道:“禽兽!”同时挺身横在了兰儿的前面。
阳公杀性大开,力贯手臂,变爪为指,“噗”的一声,食指居然插进了朱医生的喉咙中间的天突穴……天突穴又称天瞿、玉户,乃阴维任脉之会,内里皮下有颈静脉弓、甲状腺下动脉分支以及无名静脉及主动脉弓,血管密布,这一指竟然刺穿了主动脉弓等,随着手指的拔出,一股红色的血雾喷射而出。
鲜血溅射在了阳公的脸上、床上和两个婴儿赤裸的身子上。
朱医生圆瞪双目,愤怒的倒下了,为了维护家人的安危,他义无反顾的死了……兰儿大叫一声,扑倒在朱医生的身上,顿时昏厥了过去。
荷香是一个柔弱的女人,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尽着一个善良的母亲和妻子的本分,甚至从来都未大声的说过话,此刻,她面对这两个嗜血魔头,身体内一股保护女儿和丈夫的本能骤然间迸发出来,她近乎疯狂的发出了一声极凄厉的哀鸣,猛地扑到了阳公的身上,张开嘴巴咬下……阳公根本没提防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瘦弱女人,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爆发力,右手臂上竟然被荷香的牙齿硬生生的撕下一块肉来。
阳公大怒,举起左掌恶狠狠的拍在了荷香的后脑之上,一声闷响,荷香也倒下了。
这一瞬间,乾老大看的是惊心动魄,他禁不住的朝后倒退了几步,太惨烈了,江湖顶尖高手杀戮两个丝毫不会武功的老百姓,他的心在这一瞬间被震撼了。
阳公仰天长笑:“哈哈哈……”
就在这时,沈才华两只眼珠赤红,光着身子“嗖”的腾空跃起,挥舞着青黑色指甲,身后皱皮女婴“呸”的啐出一口粘痰,也赤裸着随即凌空弹起,伸出紫红色的指甲双双扑向了阳公……
第二百零二章
散功阳公眼角瞥见两个婴儿光着身子向他扑来,根本不屑一顾,而此刻老阴婆嘿嘿冷笑一声,趁机拍出双掌,恶狠狠的击向了皱皮女婴,势要毙了这女婴的命,那可是阳公与老祖的野种。
阳公闻状大惊,不待多想,“啪”的啐出一口粘痰,直奔老阴婆面门而去,先逼其自救。
此刻,凌空之中的沈才华猛地一个折转身,瞪着血红的双瞳,凶狠的抓向了老阴婆,有人要伤害皱皮女婴,他是绝对不答应的。
老阴婆见粘痰破空而至,慌忙之下急撤双掌,挡了自己的面前,因为距离近在咫尺,闪避均已是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呼啸而来的粘痰击在了老阴婆的掌心上,巨大的冲击力迫使她的双掌几乎回抽在自己的脸上,一股烂咸鱼般的恶臭顺着老阴婆的鼻孔钻了进去。
“你这个老不死的,竟然敢对我下手!”老阴婆勃然大怒道。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沈才华青黑色的指甲已经抓在了老阴婆的右脸颊上,留下了几道血痕,颜色呈青黑色。老阴婆吃了一惊,正欲转而对付沈才华,不料那皱皮女婴与沈才华心有灵犀,早已转而攻击她了,在老阴婆的左脸颊上也抓出了几个浅道道,颜色却是紫红。
沈才华和皱皮女婴落在了地上,乾老大飞起一脚,脚面轻点着沈才华的屁股,将其送出了房门外。乾老大知道这孩子是朱彪的儿子,感其死的壮烈,所以才有上次背负朱彪的尸体返回南山村之举,唉,此刻实不忍再见其子也惨死,故飞脚踢出,实为救孩子一命。
皱皮女婴见沈才华飞出门外,于是也连续在地上弹跳着跟出了门去。
老阴婆摸摸两面脸颊,气的哇哇直叫,身子一纵便要追出,却又被阳公拦住,随即两人又撕打在了一起。
沈才华翻滚着到了院子里,身子毫发无损的爬起来,这也是乾老大那一脚的力度恰到好处,皱皮女婴此刻也像蛤蟆般的跳了过来,两人婴儿手拉着手几个起跃,一路冲出了庄院的大门。
“停手!”阳公急喝老阴婆住手,但是她却如同疯了一般猛扑,连抓带咬,口中发出“咝咝”怪异的叫声。
阳公惊奇的望着老阴婆那张扭曲的脸,发现她半边脸青黑,另半边脸确呈紫红色如猪肝一般,顿时疑惑不解,这是练的什么邪门功夫?
师父师娘打起架来,乾老大落得个清闲,索性走出门去看看那俩孩子,可是院子里早已不见了婴儿们的踪迹。
阳公且战且退,出门来到了院子里,老阴婆紧跟着追杀出来,牡丹花的头巾已经脱落,披头散发,双目发直,右眼青黑左眼紫红,与半边脸的颜色一致,甚是怪异。
阳公一弯腰顺手将身后猪圈里,兰儿养的一头100多斤的母猪抓起,迎面抛向了老阴婆。
老阴婆此刻舞动的手臂已经全无章法,双手紧紧的抱住母猪,就势一口咬在了猪的鼻子上,那母猪勃然大怒,张开血盆大口,也一口啃在了老阴婆的下巴上……郭公葬尺乃是当年西晋郭璞所遗留下来的祝由圣物,可促就练祝由神功,亦可克解祝由巫术。鬼婴天生纯阴,皱皮女婴则是纯阳,两人任督经脉虽然被寒生使用了“阴阳颠倒术”来互融,但关键时刻未及导引,反而倍增其力,然后又误打误撞将郭公葬尺内里,当年郭璞注入的祝由阴阳磁场分而吸之。此时,沈才华体内充盈着祝由阴功,皱皮女婴体内则是祝由阳功,两人阴阳合力在一起,便如同郭璞在世,端的是非同小可。
老阴婆右脸被祝由阳功抓伤,呈青黑色,左脸则被祝由阴功所破,为紫红,阴阳夹击,就像是1400年前的郭璞祖师亲自出手一般,顷刻间破了老阴婆多年练就的祝由功。
此刻,老阴婆正处于散功时的疯狂痛苦状态中。
阳公默默的看着老阴婆痛苦的抱着母猪在地上翻滚着,根本不屑上前帮手。
“师父,师母怎么办?”乾老大焦急的问道。
阳公鼻子“哼”了一声,鄙夷的说道:“让她自生自灭好了,走,看看我的女儿跑到哪儿去了。”
乾老大顺从的跟在了师父的身后,临走出庄院大门时,仍忍不住回头望了两眼,然后叹息着跨出门去。
两人在庄院附近找了找,不见两个婴儿的踪迹。
乾老大说道:“小孩子天生有辨别母亲所在方位的能力,现在老祖关在城里,孩子会不会往县城方向去了?”
“嗯,我女儿天生异禀,有这可能,那我们就一路奔婺源寻找,应该走不太远,但我们须得隐蔽前行,别在公路上行走,我们杀了朱医生和那个女人,吴楚山人也与死人无二致,万一碰上圣母师父,就麻烦了。”阳公说道。
“是,师父。”乾老大应道。
两人在山道旁的树林里一面留意着道路上的动静,一边向县城方向缓缓前行。
灵古洞前,沈才华和皱皮女婴手牵着手,蹦蹦跳跳的穿行在碗口粗的那片毛竹林中。
“嘎嘎。”头顶上有几只硕大的黑乌鸦从窝里面探出头来,瞪着奇怪的眼神望着这两个赤条条的小人。
沈才华抬头望见了那树枝做成的窝和那几只黑兮兮的乌鸦,舌头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回头看了看皱皮女婴,她也在舔着小嘴唇,两人都饿了。
“呼”的一声,沈才华和皱皮女婴分别弹起,各自抓住一株竹子,一跃一跃的向顶上爬去。
乌鸦们大声呱噪起来,击打着翅膀,愤怒的发出恐吓。
沈才华一马当先攀上了竹稍,乌鸦们飞升起并在他的头顶上盘旋,一面大声“嘎嘎”的吼叫着,更有两只调转尾巴,屙出两坨白屎,恶狠狠砸在了沈才华的头上。
窝里面有十余枚花皮鸟蛋,那是乌鸦们还未出世的孩子,沈才华探出一只小手,抓起了一枚鸟蛋嗅了嗅,似乎感觉到没什么味道,遂将其击打在另一枚鸟蛋上。卵壳破碎了,里面流出些液体,他以手指挖了些送到口边舔了舔,顿时大喜,抓起一枚凑到口边便吮吸了起来。
皱皮女婴也如法炮制,在另一株竹子上大啖起乌鸦卵来了,愤怒的乌鸦们恐吓威胁都不起作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窝里的卵一枚枚的敲破吮食掉了。
“汪汪……”灵古洞口传来了急促的犬吠声。
沈才华和皱皮女婴从毛竹上溜下来,牵着手直奔狗吠声而去。
灵古洞口一片低矮的草丛中,大黄狗笨笨和怀孕的女友黑妹正在围剿一只獾子,那土獾左突右突仍旧冲不出两条狗的合围,但笨笨和黑妹也不敢冒然进攻,双方不知已经僵持了多久。
沈才华和皱皮女婴相视一笑,又有猎物上门了。
“嗖嗖”两条白色的身影从笨笨和黑妹的头顶上掠过,跳进了圈内。
两条狗吃惊的望着这两个赤裸的婴儿,面面相觑。
那土獾面对着这两个小人,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沈才华与皱皮女婴根本不为所动,突然间骤然发难,左右夹击,闪电般的出手,刹那间就揪住了獾子的耳朵和颈上的皮毛,未等牠反应过来,两个婴儿尖利的牙齿就已经深深的切入了那土獾的脖子……笨笨和黑妹呆呆的望着小人们在“吱吱”的吮吸着土獾颈动脉里的热血,俩孩子的小腹在慢慢的鼓胀起来。
婴儿们吸光了土獾的血,心满意足的打起了饱嗝,伸出小手揉了揉肚子,然后手拉着手,朝灵古洞内走去。
笨笨和黑妹缓过神儿来,呼的扑到了土獾的尸体上,大肆撕扯起来,黑妹怀孕两个多月,需要补充大量的营养,尤其是肉食。
吃饱后,笨笨用力的叼着余下的獾尸,往山下庄院方向拖去。
第二百零三章
陌路婺源县城笼罩在一片蒙蒙细雨之中,粉墙黛瓦,小桥流水,翠竹青青,如同一幅浅墨山水画般,幽静而平和。
王婆婆和明月撑着油纸花伞,走在碎石子路上,旁面就是长途汽车站了。
正行走之间,明月下意识的侧脸望了望车站,突然间站住了,脸色煞白,紧张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车站出口处……王婆婆诧异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车站里走出来一对青年男女,男的高挑身材,皮肤白皙,容貌俊朗,着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气宇轩昂,面带着微笑。女青年则是五短身材,皮黑肉糙,大饼子脸上长满了紫红色的青春痘,肥厚的嘴唇,吊眼梢,容貌平平。男青年拎着棕色的牛皮旅行箱,两人共撑着一把花布雨伞,女孩的左手紧紧的搂着那青年的腰,身子依偎在他的身上。
王婆婆猜到了,于是轻轻说道:“是黄建国?”
明月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不易觉察的点了点头。
明月此刻已经迈不动脚步了,泪眼模糊,默默的望着黄建国和那个女子慢慢的走近。
王婆婆索性站在一边,也不催促明月,静观事情的发展。
黄建国左手拎包,右手搂着女青年的肩膀,江南的冬雨还是蛮寒冷的。
不经意间,他瞥了一眼明月,突然又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的直视着她,登时一脸煞白,没有了血色。
他的脚步越走越慢,最后停在了距明月一丈开外的地方。
“小国,你怎么了?”女青年发觉黄建国的异样,又抬眼望了望明月和王婆婆,讲的是一口京腔官话。
黄建国仿佛没有听到女青年的问话,只是痴呆呆的望着明月。
“我问你怎么啦?她是谁?”女青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大声的追问道。
黄建国一愣,忙说道:“哦,东东,我不认识这个人,她们挡住了我的路。”
那个叫做东东的女青年嗔着掐了黄建国一把,撅着嘴嗲声道:“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啦?小心我告诉爸爸。”说罢,挺起硕大的胸脯,大摇大摆的走过去,蔑视的目光瞟了明月一眼。
黄建国紧忙跟上,与明月擦身而过,却再也没有回头,依稀听到他在对那女青年说着:“这些村姑真是没知识,少见识,哪儿有站在路中间挡着人家道的?”
两人的嬉笑声渐渐远去,明月再也忍不住了,热泪滚滚而下。
许久,王婆婆轻轻的拍了拍明月的肩膀,柔声说道:“明月,此人徒具外表,无情无义,绝非善类,待师父结果了他,替你出口恶气。”
明月摇摇头,望向师父垂泪道:“师父,不要伤害建国,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王婆婆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这个徒儿太痴情了,世上遍地无情郎,受伤的总是女人。黄建国嘴里哄着东东,这首长的小千金可是得罪不起的,看着她那丑妇样却故作娇滴滴,挠首弄姿,简直就是一个东施,但是自己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对爱情矢志不移的忠厚样来。十年,无非也就是忍耐个十年而已,一旦入主京城,想要明月回来岂不是囊中取物般?
明月明显的瘦了,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怎么会突然间失踪了呢?他感觉得出来,这件事一定与父亲黄乾穗有关,但还是不要说破的好,若是父亲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也是为了自己好,但以后还是要给他点苦头吃吃,长点教训,任何人,包括父亲,都不能做任何有悖于黄建国意志的事。
“小国,你在想什么?不是刚才那个女孩吧?”东东疑问的目光直视着黄建国说道。
“哪里,我在想前面就要到家了,我们该如何给他老人家来个惊喜呢?”黄建国说道。
“我不就是个惊喜吗?第一次到乡下来见你爸爸,他肯定会喜出望外的。”东东说道。
“到了。”黄建国说道,心中却在想,“乡下”?你老子原来参加革命前住的那偏僻山沟子里才叫做乡下呢。
“是东东同志吧,欢迎欢迎,一路上辛苦啦。”黄乾穗笑容满面的迎出客厅来。
乍一见,黄乾穗的心里“咯噔”一下,首长的女儿如此其貌不扬,真是苦了儿子建国了,但是话又说回来,她要是模样漂亮,咱家也就高攀不上了。唉,无所谓,反正十年之后,建国黄袍加身,那时再普天之下挑选一位才貌双全的处女做国母就行了,至于这个儿媳嘛,也就自己自生自灭了。
“黄叔叔,爸爸让我代向你问个好,他还给您带来了一件礼物。”东东热情的说道,一面从皮箱里取出一个红布包,打开后是一套最新版本的精装毛选四卷,鲜红色的封皮,烫金的大字。
“太好了,谢谢首长的关心,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黄乾穗故作激动状。
“爸爸,首长也送了一本给我,还专门题写了‘努力学习毛主席着作,争做红色革命接班人’的赠言。”黄建国说道。
“好好,你一定不要辜负首长的重托啊,争做接班人。”这回黄乾穗是真的有点激动了。
“爸爸,舅舅他们呢?”黄建国问道。
黄乾穗脸色为之一变,难过的说道:“建国啊,你舅舅昨晚上英勇的牺牲了。”
“什么!舅舅死了?”黄建国大吃了一惊。
“今天早上,他的尸体被发现在护城河里,祝祺是一个革命意志坚定的好干部,阶级敌人杀害了他,公安机关正在破案,县委和县革委已经决定追认他为革命烈士了。”黄乾穗沉重的说道。
“小兵呢?”黄建国悲伤的问道。
“他病的很重,还在县医院住院。”黄乾穗告诉他。
“我一会儿去看看他。”黄建国说,自幼他与小兵感情一直很好,得知其重病,心中确实真的好难过。
黄建国来到了县人民医院,东东本想一起跟了来,但是黄乾穗说南方天气与京城不同,冬天阴冷潮湿,坚持要她与自己守着炭火盆边烤火边聊天,东东只得作罢。
医院门口围了一帮子人,大喊大叫的要求医院赔偿,院方工作人员百般解释无效,最后竟然动起手来。
黄建国听明白了,原来是一个老人去世,火化之前发现老人的睾丸不见了,家属认为是医院偷偷给割去了,遂聚众闹将了起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年轻人会些武功,几下拳脚就把几名年轻的男医护人员打得爬在了地上,有女护士吓得花容失色,大声的喊叫起来。
“住手!我是院长。”门内传来一声暴喝,院长荆太极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往台阶上一站,威风凛凛,恍若天神一般。
“这里是人民的医院,大家都是贫下中农阶级弟兄,有话好好说,你们若是在这里闹事就是妨碍给全县的人民群众治病,明白么?”荆太极义正严辞的说道。
人群沉默了,这时有人发问道:“那老人的蛋蛋呢?”
荆太极苦口婆心的解释说道:“老人的得是睾丸癌,那睾丸已经萎缩化掉了。”
“不对,我们看见他的阴囊上面有刀口,一定是医院偷走了,这个院长在包庇他们,打他狗日的!”人群中已有人冲了上来。
此刻,但见荆太极身子一转,双手出指如风,“啪啪啪”一连串的闷响,冲在前面的那几个会武的年轻人均被点中了穴道,不会动了,人群顿时平静了下来。
“高手啊,这是江湖难遇到的绝顶高手啊。”有老人由衷的叹道。
黄建国看到这里,心中一动,这荆院长既懂医术又武功绝顶,与老爸又相熟,自己若是成就大业,此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啊,现在就应该物色辅佐自己的臣子了。
“好功夫,点到即止,既保障了医院的安全,又平息了动乱,荆院长处理的恰到好处哇。”黄建国拍着手掌走到了前面。
“哦,原来是建国啊,何时从京城回来的?”荆太极殷勤的打着招呼。
黄建国微微一笑,转过身对着人群说道:“乡亲们,我是咱们县黄乾穗主任的儿子,请大家相信政府,此事政府调查清楚以后会对群众有所交代的。现在我请荆院长解开他们几个的穴道,大家就先回去听消息,如何?”
人群中无人反对,大家都已经见识了那个院长出神入化的点穴功夫,谁还敢再不自量力呢?
荆太极以极潇洒的姿势迅速的为他们解了穴,那几人羞愧难当,钻出人群走掉了,众人一见遂纷纷散去。
“荆院长,我还不知道你原来不但医术精湛,而且武功也是这么高强啊。”黄建国赞许道。
“建国过奖了,花拳绣腿而已。”荆太极轻描淡写的说道。
侍才不傲,进退有据,嗯,果然是个人才,黄建国点点头。
“荆院长,我想见见我的堂弟孟红兵,麻烦你带我去好么?”黄建国说道。
“当然,请跟我来。”荆太极前面带路,黄建国跟在后面来到了住院部二楼病房。
病床上,孟红兵面色如土,仍旧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他得了什么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黄建国焦急的问道。
“这个,黄主任没同你说么?”荆太极小心翼翼的问道。
黄建国摇摇头,回答道:“他没说。”
荆太极沉吟半晌,缓缓说道:“前不久的一天晚上,南山村的朱彪潜入了你家,开枪击伤了你父亲、孟主任和小兵三人。”
“啊,竟有这事?都伤在哪里?重不重?”黄建国接连问道。
荆太极看了看黄建国,最后说道:“都伤在了男性生殖器官上,你父亲和孟主任伤好出院,可是小兵的免疫系统失效了,所以只能一直用药物在维持着生命。”
黄建国默默的抓着孟红兵的手,眼眶湿润着喃喃说道:“小兵,你可能还不知道,昨天晚上,舅舅英勇的牺牲了,他被阶级敌人暗害了,政府已经决定追认他为革命烈士,唉,小兵啊,你的命真是够苦的。”
牺牲?荆太极心中暗自好笑,一个大活人竟然被两个婴儿咬死了,还可算做革命烈士?
“小兵的病,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么?”黄建国问道。
荆太极想了想说道:“除非……”
“除非什么?”黄建国追问道。
荆太极盘算道,寒生眼下被关在县公安局看守所,自己想搞他出来不容易,若是让他出来给孟红兵治病,自己就有机会下手掳走他,风险是他会发现自己给孟红兵新移植的蛋蛋是一个长有睾丸癌的蛋蛋,对自己不利,但是平衡得失,还是以抓走寒生为首要目的才对。
“除非放寒生出来给小兵治病,才有可能救他一命。”荆太极说道。
“寒生在哪儿?”黄建国问道。
“在县公安局的看守所里。”荆太极说道。
“你即刻做好安排吧,我马上就去把他搞出来。”黄建国说道。
“好,越快越好,成功的机会也就多些。”荆太极鼓动道。
“你有没有考虑过离开这里?”黄建国突然问道。
“什么意思?”荆太极警觉的问道。
“有没有想过去京城工作?”黄建国说道。
荆太极沉思片刻,说道:“求之不得。”
第二百零四章
相认“放了寒生。”黄建国说道。
黄乾穗眼睛紧盯着儿子,缓缓道:“你说什么?”
“放了寒生,要他救活小兵。”黄建国郑重的重复说道。
“唔,你知道么?小兵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寒生给害的。”黄乾穗说道,然后向儿子讲述了寒生如何偷偷将猪的睾丸移植到了孟红兵的身上,导致其性情大变,竟然爱上了母猪,最后发展到了奸污母猪,成了丢人现眼的哑奸犯,整个婺源县的群众都在笑话我们家。最后那寒生还偷渡香港,也不知道怎么弄到一笔巨额资金,现已被政府罚没收缴了,公安机关正在审查,按律定罪,从严从重处罚。
黄建国听罢沉思片刻,冷静的说道:“此人桀骜不逊,既不能为我所用,就必须坚决除掉,但目前尚有可利用之处,待其治好小兵再下手除去不迟。”
黄乾穗满意的望着儿子,建国果然处事头脑清晰,机谋过人,有着伟人般的心狠手辣和决断力。
“好,我打个电话,你去找公安局分管政保的张局长,他会为你安排的。”黄乾穗微笑着说道。
黄建国告诉正在房间小憩的东东,他要出去办点事。
“不是去会以前老相好的吧?”东东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我说过多少遍了,并向毛主席发过誓,你是我的初恋,我是去为堂弟的事情跑一趟,请你相信我。”黄建国解释道。
“好,你可要早去早回啊。”东东撅着嘴说道。
黄建国应着走出来房间,出大门朝十字街方向而去,县公安局就座落在这条街上。
张局长热情的接待了黄建国,带他来到了后院的看守所,一民警将朱寒生单独放了出来。
“我们也要出去!”老祖在号子里喊道。
“朱寒生是要去看一个病人,你们暂时还必须留下。”张局长对老祖解释道。
刘今墨没有做声,竖起了耳朵倾听着院内寒生与那个年轻人的谈话。
“寒生,你给小兵移植了猪蛋蛋,现在他马上就要死了,我知道小兵做事鲁莽,得罪了你们家,但你是一名医生,怎么能够在治病的过程当中参杂个人恩怨在里面呢?如此的对病人不负责任,这可是有损医德的呀。”黄建国语气平和的说道。
寒生脸上微微一红,未置可否。
“麻烦你跟我去一下县人民医院,看看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他的生命,好么?”黄建国问道。
“我跟你去。”寒生点头道,然后走回到铁栅前。
“刘先生,我跟黄建国去一下县医院,看完那个孟红兵就回来。”寒生说道。
刘今墨沉吟道:“好,你要小心点,若是太阳落山还没回来,我和老祖就要闯出去了。”
寒生点点头,要他放心,然后跟着黄建国离开了看守所。十字街上的一家小店门口,站着王婆婆和明月,她们正在观察着县公安局的地形位置,寒生等人就关在这座大院里面,望着进进出出的警察,王婆婆认为还是晚上下手比较方便些。
“我们先去找我那几个逆徒,天黑以后再来劫狱。”王婆婆回头对明月说道。
“师父。”明月突然紧紧的抓住了王婆婆的手臂。
公安局大门口走出来三个人,一名着制服的中年警察,其余两人是寒生和黄建国,三人步行向南而去。
“走,我们跟在后面。”王婆婆说道,两人悄悄地尾随在了他们身后。
三个人直接走进了婺源县人民医院内。
病房内,荆太极正在等着他们,迎面看见了寒生,脸微微一红,颇显尴尬。
寒生没有理睬他,径直来到病床前,看了看昏迷之中的孟红兵,然后掀开了被子,伸手捏了捏他的阴囊,诧异的说道:“咦,这不是原来的那对猪蛋蛋啊。”
荆太极在一旁解释道:“不错,那对猪睾丸已经被朱彪打烂了,这是我重新移植的人的睾丸。”他的眼神儿瞥了一眼身着警服的张局长,心道反正自己也得准备弃官掳走寒生了,也不必忌讳说什么了。
张局长仿佛听而不闻的望着窗外。
寒生继续观察着,口中问道:“这睾丸并没有成活,你是怎么移植的?”
荆太极咽了口吐沫,说道:“用的是你剩下来的那半瓶鼻涕虫液。”
此刻,黄建国脑子打了个机灵儿,他疑惑的对荆太极说道:“荆院长,你移植所用的供体,不会就是早先闹事的那帮人所说的死人睾丸吧?”
荆太极面红耳赤,嗫嚅着说道:“活睾丸到哪儿去找?”
“可那人死于睾丸癌不是么?”黄建国严厉的责问道。
荆太极无言可答,尴尬之极。
就在这时,有一护士走进来替他解了围,“荆院长,外面有人找,客人在院长室里等候着。”那护士说道。
荆太极如释重负,忙低头走了出去,心中甚是窝火,蹬蹬蹬,直接上楼推开了院长室的门,却马上呆立在了那儿……师父王婆婆正端坐在沙发上,目光严厉的盯着他。
“师父……”荆太极轻轻叫了声,心中一阵慌乱。
王婆婆冷峻的脸色如冰霜一般,冷笑道:“你还认我这个师父么?竟敢在寒生茶中下祝由散,骗取《青囊经》,还公然劫持寒生,犯我门规,枉我收了你这个逆徒,真是看走了眼。”
“师父,请恕徒儿一时糊涂,今后太极再也不敢了。”荆太极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
王婆婆冷笑道:“你还想着有下次么?今天我就先废了你,免得你日后为祸。”说罢缓缓抬起手臂来。
“师父,太极知错,甘愿受罚,但是请求师父准我将一台手术做完,半小时后自会前来领命。”荆太极诚恳的央求道,竟然落下两滴眼泪来。
王婆婆犹豫了片刻,放下了手臂,对身后的明月说道:“明月,你跟他去把寒生叫来这里来。”
“是,师父。”明月应声道,随即跟随着荆太极下楼来到了住院部。
走廊里,听到脚步声,正在踱着步的黄建国缓缓转过身来。
“明月是你……”黄建国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暖流,忙上前两步便欲拉明月的手。
明月脑中一阵迷乱,后退两步,喃喃说道:“你不是不认得我了么?”
黄建国热泪滴落,激动的说道:“你是我朝思暮想的人,我又怎会不认得呢?今天在路上,那只不过是给东东作作样子的,自从你失踪了以后,我茶饭不思,到处打听寻找你的下落,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明月长久以来的思念与感情的煎熬,像决堤的潮水般涌上来,泪水喷薄而出,身子晃了晃,向一边倒了下去。
黄建国抢上前扶住。
荆太极推开了旁边一间空着的病房,让黄建国搀扶着明月进去,说道:“建国,你们先在这儿聊会儿。”然后退出并悄悄地带上了房门。
他迅速的返回到了孟红兵的病房,寒生见其回来,便说道:“那就准备开始动手术吧。”
“不必了。”荆太极阴笑道,出手一指,点在了寒生的膻中穴上,寒生自觉胸前一麻,即刻丧失了知觉。
“荆院长,你这是……”站在窗口处的张局长转过身来,惊讶的问道。
荆太极更不答话,伸手拽出钢笔,祝由指一弹,那笔疾射如电,正中其耳后高骨,张局长张开了嘴吧,未等叫喊出声来,便眼一黑扑倒在了床上,差点咬在了孟红兵的下体处。
荆太极扶住了寒生,搂住他的腰,用力提起离地,仿佛搀扶着一般,开了门朝走廊另一侧而去,然后出后门来到了车库。他将寒生撂在那辆破旧的救护车里躺倒,然后跳上驾驶座位,打着引擎,将车驶出了医院,朝东南方向落荒而去。
第二百零五章 痴心不改
黄建国坐在病床上,怀里面紧紧的搂着明月,怜爱的目光温情脉脉的望着她,人世间的所有事儿在此刻都已不复存在了,两人就这么相拥着,许久许久。
“八月十五,我吃了你家里送来的月饼中毒了,建国,你一定不知道吧?”明月幽幽道。
“你中毒了?我当然不知道!谁干的?”黄建国吃了一惊,但脑袋一转,马上意识到了,想要除掉明月的只可能是一个人--自己的父亲黄乾穗。
“我被人丢在了景德镇的荒野里,差点被火化了……”明月说着又涌出了委屈的泪水。
“妈的!我决计饶不了他,总有一天……”黄建国咬牙切齿道。
“你在说谁?”明月疑惑问道。
黄建国霎时间冷静了下来,柔声说道:“我是在说那个凶手,不论是谁,我都饶不了他的。”
明月慢慢坐起身来,幽怨的望着黄建国,小声说道:“那个叫东东的女人是谁?”
黄建国一愣,遂说道:“她是京城里一个大官的千金,我在京城落脚发展,目前还离不开她父亲的帮助,但请你相信,我爱的人永远是你。”
“那你会同她结婚吗?”明月不安的低头道。
“明月,我向你发誓,不出十年,我一定娶你过门。”黄建国信誓旦旦的说道。
明月身子一哆嗦,喃喃道:“十年,为什么要十年?不是说好了,你毕业了就会回来娶我的么?”
“明月,有些事我不方便对你说,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好么?”黄建国诚恳的握着明月的手。
明月轻轻的抽出双手,清澈的目光看着他,缓缓说道:“我听说你和你父亲将黄爷爷活埋在了太极阴晕里了,这是真的么?”
黄建国心一沉,心想,这事她怎么会知道的?一定是吴道明和她师父老贼尼说出来的。
“明月,这怎么可能呢?你是知道的,爷爷那么疼我,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忍心伤害他老人家的,哪怕是一根头发。”黄建国柔声细语的说道。
明月茫然的望着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
“对了,明月,同你在一起的那个老太婆是谁?”黄建国趁机岔开话题。
“哎呀,我忘记师父要我做的事情了。”明月突然间醒悟,匆忙挣脱站起身来。
他俩来到孟红兵的病房,荆太极同寒生都不见了,惟见昏睡着的孟红兵赤裸身子露着两只肿胀的蛋蛋躺在了床上,张局长斜着扑在他的身上,手脚在不停的抽搐着。
“什么?寒生和荆太极两人都不见了?带我去看看!”王婆婆说道,犀利的目光盯在了明月身后站着的黄建国身上。
“婆婆,你好。”黄建国有礼貌的问候着。
“哼,”王婆婆站起身来,厉声道,“明月,这个衰人正好让婆婆废了他吧。”
明月抓住师父的手,央求道:“师父,不要,建国也是有难言之隐。”
王婆婆叹道:“徒具其表,一副皮囊,明月,我们走。”说罢拉着明月的手臂,硬拽着她走了出去。
“明月,记得等我……”身后传来黄建国诚恳的喊声。
来到了病房,王婆婆走上前一指点在张局长鼻准下的人中穴上,张局长手脚立即停止了抽搐,悠悠的醒转。
“这是怎么回事儿?寒生呢?”王婆婆望着张局长说道。
张局长拍拍脑袋,一面揉着耳后,一面说道:“荆院长用手指戳昏了寒生,又飞过来个什么暗器打昏了我,别的我就不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他也是稀里糊涂的。
“这个逆徒,我一定杀了他!”王婆婆圆瞪双眼,愠怒至极。
走出了医院,明月仍在不住的回头,但黄建国始终都未再露面。
“师父,我们去哪儿?”明月胆怯的问道。
“待我先去废了阳公阴婆这两个逆徒。”王婆婆气呼呼地说道。
师徒二人打听着前往黄乾穗主任家,不多时来到了那所徽式深宅大院前。大门前端坐着一对威武的雄狮,斜倚在朱漆大门旁有两个持枪的民兵在警戒,这是黄乾穗刚刚调来的基干民兵。
王婆婆带着明月绕着大院走了一圈,虽然院墙较高,自己进去绝不费力,明月却是一下子上不去的,尽管祝由心法已经学成,但是还未及学习轻功技法。
“明月,你在这里等我,待师父进去瞧瞧。”王婆婆说道。
“师父,请您老人家对建国和他父亲手下留情。”明月楚楚可怜的说道。
王婆婆叹了口气,腰向下一矬,早已飞身入了院内,落地细看,原来这是正房后院。她蹑手蹑脚的贴近一扇后窗户,悄悄的向内望去,原来这是一间客厅,背对着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中年人,看不见前面脸,身形倒是微胖发福的样子。
另一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正是阳公。
王婆婆凭息静听,两个人正在谈论着南山村。
“吴楚山人已经成了植物人,那他也就不足为患了,可是你杀了朱医生和吴楚山人的老婆,这可是有点麻烦呢,怎么样,你的胳膊不要紧吧?”中年人说道。
阳公笑了笑,说道:“黄主任,我的胳膊不碍事,南山村的事儿放心好了,那老阴婆子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散功了,现在肯定也已经死在寒生家里了,即使公安部门去查,也会认为是老阴婆与朱医生他们同归于尽而已,至于老阴婆的身份,只要除掉了寒生他们,没有人会认得的,更猜不到她的来历,这就变成了一桩无头案。”
“嗯,我儿子建国带寒生去了人民医院给小兵治病,晚上便会回到看守所的,你有把握除掉寒生、刘今墨和老祖他们三个人么?而且你还和那个叫做老祖的女人有了孩子。”黄乾穗说道。
“哈哈,那个丑八怪老祖,不男不女的,我早就想甩掉她了,黄主任自当宽心,今晚我就下手。”阳公嘿嘿说道。
王婆婆闻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连连暗自叫道不好,自己离开才大半天,朱医生和山人的老婆竟然遭了阳公阴婆的毒手,而这两个又是自己的徒弟,这令我简直无地自容啊。老阴婆已经死了最好,省得自己动手,阳公作恶多端,滥杀无辜,必须尽快铲除,但若是此刻出手,必定要将黄乾穗一起杀掉,可这样恐怕会伤明月的心。
王婆婆正在那里犹豫不决的时候,客厅里又匆匆走进来一个人,定睛望去,却是那个负心汉黄建国。
黄建国望见了客厅里坐着的阳公,欲言又止。
“阳公,这位便是我的儿子建国,”黄乾穗引荐道,“建国,来见过爸爸关东来的好友阳公,有什么话就说吧,不是外人。”
黄建国对阳公微微一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对父亲说道:“爸爸,荆院长挟持了寒生跑了,另外还打晕了张局长。”
“你说荆太极?这怎么可能,他们之间并无恩怨呀?张局长现在哪儿?”黄乾穗疑惑道。
“正在县医院做身体检查。”黄建国说道。
黄乾穗站起身来,在地上踱着步,眉头紧锁沉思起来。
“荆太极能挟持着寒生去哪儿呢?他在本地并无亲属和关系太近的人,我曾听说他在鄱阳湖谷那一带有一个师父,会不会去了那儿呢?”黄乾穗说道。
“不会,”阳公断然道,接着解释说,“荆太极是我的师弟,他与我一样,想躲开师父都唯恐不及呢,绝不会去自投罗网的。”
就在此时,茶几上的电话铃声突然想起,黄乾穗抓起电话,一下子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是我,好,好,一定按您的意思办。”黄乾穗唯唯诺诺道,然后放下了电话,走到阳公身边,压低声说道,“首长要你火速返京。”
阳公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好,我这就准备动身。”
第二百零六章 乾老大之死
王婆婆心中暗道,这样也好,等阳公出了黄家宅子,自己再动手。于是悄悄按原路翻墙而回,会同了明月,绕到了前面,在街角一较隐蔽处监视着大门。
阳公和乾老大走出了黄家大门,向汽车站方向走去。
“乾老大,我有事进京,你留在此地继续寻找我的女儿,找到后带她直接回关东老家去,我事情一了,也赶回去,明白么?”阳公叮嘱道。
“是,师父,你放心吧。”乾老大应允道。
前面来到了县长途汽车站,一路上行人络绎不绝,王婆婆一直未能找到下手的机会,只是和明月远远的盯在了后面。
婺源正好有一班开往省城南昌的长途客车快要出发,旅客们正在陆续的上车,阳公迅速买了张车票,但似乎因为尿急,便与乾老大走进了灌木丛后面小解。
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王婆婆要明月留在原地等着,自己潜身进了灌木丛。
“哗……”阳公的水量特别大,王婆婆耐心的等他方便完。
“乾老大,万一碰上我师父,你得躲得远远的,那老太婆蛮横无理之极,她那岁数也没几天蹦跶了。”阳公一面系着裤子,一面说道。
“但清理门户的时间还是有的。”王婆婆如鬼魅一般自树后转出。
阳公大惊失色,慌道:“师父,你……”
王婆婆“哼”了一声,呵斥道:“阳公,你竟然滥杀无辜,今天为师就要清理门户,受死吧。”说罢抢步上前,一把抓向阳公的秃脑瓜顶。
阳公感觉到一股吸力笼罩在了自己身体的四周,知道今天已是九死一生了,只有拼个鱼死网破了,“啪”的一声,口中啐出一口硕大的青绿色粘痰,裹挟着一股腥臭呼啸着射向王婆婆。
王婆婆大怒,收回手臂交叉于胸前,口中念动祝由神功第二式“移花接木”巫咒。
阳公已经啐出毒痰,突然间胸腔内陷,真气猛地回抽,竟然将已经快要飞至王婆婆面前的那口大粘痰硬生生的拉了回来,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嘴里,顿时口腔震得酸麻不已。
他知道生路已绝,便一把抓过乾老大,推向了师父,自己借机向后倒纵。
乾老大措不及防,被阳公推在了王婆婆面前,此人关东血性甚浓,愚忠不二,遂索性一把死死的抱住了王婆婆双腿,泪涕具下,口中大叫道:“师祖婆婆,饶了师父吧。”
“让开!”王婆婆厉声喝道。
乾老大本身武功已是不弱,此刻拼尽了全力抱住不放,为师父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而王婆婆身为乾老大的师祖婆婆,无论如何也不便对徒孙辈下手,就在这一犹豫间,阳公已经消失了踪影。
最后,乾老大慢慢的松开了双手,泪痕满面,六十多岁的人了,竟然痛哭流涕如孩童。
王婆婆摇了摇头,迈开了双腿前去追阳公。
“师祖婆婆,乾老大为救师父忤逆了您老人家,罪该万死,当以自裁谢罪。”说罢一掌拍向自己的面门。
“噗”的一声闷响,乾老大早已跪倒自毁,天灵盖掀去了一边,露出里面仍在蠕动着的白花花的脑子……王婆婆站住了,不由得长长叹息了一声,自己的徒儿如此的不争气,可是这个叫做乾老大的徒孙却是一条响当当的血性汉子。
王婆婆沮丧的走出了灌木丛,那辆开往省城的班车早已不见了踪影,天色已黑,绵绵细雨中,只剩下了明月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那儿。
县公安局看守所。
刘今墨抬头望了望,见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叹道:“天色已晚,我们该走了。”只见他双手扭住铁栅栏,双臂一较力,那手指头粗细的钢条便随即拉弯了,他和老祖钻出了栅栏,飞身越墙而去。
两人来到了县医院,从侧门上了楼梯,在二楼的住院部里,挨个病房摸过去,最后找到了孟红兵的房间。
孟红兵躺在床上依旧是昏迷不醒,可是寒生并不在场。
刘今墨沉吟道:“寒生的许多磨难都是由这小子给带来的,冤有头债有主,留着始终是个祸害。”说罢一掌击下,孟红兵登时颅骨碎裂,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
“寒生肯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老祖肯定的说道。
“走,我们再去打听打听。”刘今墨说道,与老祖走出了病房。
医院的大门口,张局长做完了全面体检,抬头望了望细雨蒙蒙的天空,正在犹豫着是否冒雨回家去。
突然间,自己的胳膊被一只如钢钳般有力的大手掐住了,“啊”的发出疼痛的轻呼,倒抽了一口冷气,扭头一看,却是刘今墨站在身后冷冷的看着他。
“咦,你们怎么出来了?”张局长疑惑不解的问道。
“寒生呢?”刘今墨刺耳的声音。
“我在问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张局长镇定下来,打起了官腔。
刘今墨冷笑着手上加了力道。
“哎呀!”张局长疼得额头上冒起了冷汗,忙道,“是荆院长打昏了我,劫持寒生跑掉了。”
“跑到哪儿去了?”刘今墨追问道。
“我昏倒在病房里,不知道他们跑去了哪里。”张局长眼泪都流了下来。
“看来是真的。”老祖又分析道。
刘今墨想了想,抓着他重又上了二楼,找到了一间空着的病房,将张局长拽了进去。
“你们要干什么?”张局长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目光。
“你应该睡上一觉了。”刘今墨说着,出手点倒了他,将其放在了病床上躺着,拉过一床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走吧,今晚他不会来打搅我们了。”刘今墨尖声道。
“现在我们去哪儿?”老祖问。
“那个黄乾穗家里。”刘今墨冷冷的一笑。
两人走出了医院,黑沉沉的天空,仍旧飘着毛毛细雨。
“你看,那是谁?”老祖手指着前面说道。
刘今墨早已看在了眼里,那是王婆婆和明月的身影。
“你们怎么也来了?”老祖跑上前问王婆婆道。
“哦,是老祖和刘先生,寒生家里出事了。”王婆婆把在黄乾穗家中听到的情况述说了一遍。
“寒生下落不明,一时间还没有线索,我们赶紧先回南山村看看。”刘今墨焦急道。
四个人急匆匆一路夜行,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南山村。
村东庄院内一片漆黑,夜雨潇潇,空气之中隐约散发着一股血腥气,厢房内传来自喉咙里发出的嘶哑的哀鸣声。刘今墨一个箭步蹿进了屋内,“唰”的划了根火柴点燃了油灯。
屋内地上,躺着朱医生同荷香,兰儿一动不动的趴在朱医生的身上……地面上凝结着大片的血渍。笨笨和黑妹红肿着眼睛趴在了朱医生的身旁,低头默默的望着已无声息的主人,口中发出微弱的悲鸣声。
刘今墨伸手探去,朱医生、荷香早已气绝多时,而兰儿却只是昏厥,于是忙叫老祖将其抱到了床上。
刘今墨已从王婆婆处得知吴楚山人身负重伤,已经变成了“木僵人”,现在看去,的确是没有任何知觉。
“可惜没能逮住阳公,这个逆徒!”王婆婆忿然道。
“师父,老阴婆!”院子里传来明月的叫声。
老阴婆脸上半边青黑半边紫,肌肉扭曲着,双手紧紧的搂着一头死去的母猪互咬着,脚上的那双绣花小布鞋也甩脱在了一旁,看上去也已经死去多时了。
王婆婆替兰儿推宫过血,不消片刻,兰儿悠悠醒转来,看见母亲和朱医生的尸体,立即放声恸哭起来。老祖轻轻的摩挲着兰儿的肩头,众人心情都是异常沉重,没有一个人说话。
许久,兰儿止住了哭声,望着大家问道:“寒生呢?”
刘今墨缓缓说道:“他被荆太极抓走了,我们正在找。”
“为什么会这样……”兰儿抽泣着问,可是没有人回答。
“孩子呢?我的女儿呢?”老祖定过神儿来,忙问道。
王婆婆说道:“是啊,那两个小家伙怎么不见了?”
大家赶紧四下里寻找,可是根本找不见孩子的踪影。
“会不会被阳公带走了?”刘今墨怀疑道。
王婆婆摇摇头,说道:“阳公手里没有孩子。”
“那就奇怪了。”刘今墨沉思着,难道沈才华和皱皮女婴又像是在香港时一样,趁着混乱溜跑了?他的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的涌现出了一丝感觉,他知道那是母亲对孩子的一份牵挂,而且似乎距离并不是十分的遥远,在哪儿呢?
刘今墨转动着身体,发觉面向东南方向时感觉强烈,热血攒动,有着一种想哭的冲动,他抬头望向了东南夜空,那里正是灵古洞的方向。
“我似乎感觉到了孩子在哪儿。”刘今墨喃喃说道。
“在哪儿?”老祖万分焦急的问道。
刘今墨转过身来对王婆婆说道:“婆婆,麻烦你照顾兰儿和吴楚山人,我去找孩子,天亮我会回来,然后我们在去寻找寒生的下落。”
“我也去!”老祖坚决的说道。
刘今墨点点头,找出一只手电筒,与老祖一道匆匆走出庄院,朝着灵古洞方向而去。
第二百零七章 劫持
沈才华牵着皱皮女婴的手,两人一蹦蹦的跃进了灵古洞内。漆黑的石洞内伸手不见五指,两个婴孩的瞳孔急剧的扩大,最后布满了整个眼眶,吸收并放大着任何极微弱的光线,渐渐的,他们的瞳孔变成了赤红色,洞内的景物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石壁上几只壁虎受到惊吓四处奔爬,还有些蚊蝇在空中飞舞,但都不敢往他俩赤裸的身上降落。
两个婴儿吸食了一代祝由宗师注入的毕生功力,具有了超乎常人的能力,但是由于他们太小了,还不懂得如何运用,只是凭着本能做出些反应。
沈才华曾经来过一次洞内,所以记住了这里面十分的暖和,对于赤裸的他俩,温度十分的舒适,所以才拉着皱皮女婴跑了进来。
两人信步一直朝着里面走去,在这里,他们感到了十分的安全。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会儿,然后接着前行。石壁上,一对硕大如铜铃般的红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他俩,然后“嗖”的裹挟着风声扑了下来,在俩孩子的头顶上盘旋了数圈,紧接着牠的身后面又飞来了十几只小型的怪物,翻上俯下的冲刺着,婴儿好奇的望着这些会飞翔的怪物们,“咯咯”的笑了起来。
红眼阴蝠首领带着牠的孩子们诧异的望着这两个小人,奇怪他俩怎么无毛可拔……小阴蝠们好奇的落在了他俩的脚下,还有两只胆大些,直接站在了婴儿的肩膀上,皱皮女婴伸出小手试探着摸了摸阴蝠毛茸茸的肢体,兴奋不已。
小阴蝠们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阴蝠生活的那个大石室内,石台子上,阴蝠妈妈正在给一群新出生的小阴蝠宝宝喂奶,两个小家伙望见那些肉乎乎可爱的阴蝠宝宝,目光都移不开了,简直是爱不释手。
脖子上系着骑马布的阴蝠首领不知从哪儿衔来了几串野果,送给小人们吃,沈才华和皱皮女婴在野果上嗅了嗅,感到无甚兴趣。
沈才华又去摸了摸那肉乎乎的阴蝠宝宝,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但似乎土獾的血液还未消化完,肚皮仍还是有些发胀,因此咽了口吐沫,缩回了手,他现在还没有进食的欲望。
不多时,两婴儿感觉累了,于是爬到了石台子上呼呼的睡去了。
荆太极驾驶着救护车风驰电掣般的一路狂奔,他不知道要往哪儿开,师父的鄱阳湖山谷是在西北方向,他就下意识的反着朝东南方开去。
江南冬雨又湿又冷,但是他的额头上却冒出了热汗,出了县城的路十分的颠簸,约莫已经驶离了县城几十里路,突然,发动机引擎“噗噗”两声熄火了。他赶紧连续打了几下马达,仍旧发动不起来,再仔细一瞧,原来是油箱空了。
妈的!真是太不顺了。荆太极跳下车来,四下里望去,前不巴村,后不着店,距前方大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起码也有五里地。他想了想,拉开了后车门,在寒生肋下一点,解开了他的穴道。
“下车吧,寒生。”荆太极说道。
寒生揉着自己发麻的腰和下肢,慢吞吞的爬下了车。
“荆太极,没有用的,我是绝不会告诉你《青囊经》上任何东西的。”寒生平静的说道。
“你先别口气硬,等我找到一处歇脚的地方,再同你慢慢讨论。”荆太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寒生没有再理他,放眼四处望去,这是什么地方?好像似曾相识。
“走吧,我们到前面山脚下的那个村庄去。”荆太极推了一把寒生,逼迫他前行。
寒生与荆太极冒着毛毛细雨一路向山脚下的村庄走去,道路崎岖泥泞,‘望山跑死马’,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走到了那村庄的口上。
村庄里的小路上空荡荡的,见不到个人影。
“喂,哪儿来的老表,有什么事吗?”屋檐下站着一个白须老头,正以疑惑的目光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寒生一见,心中乐了,此人自己却是认得的,正是集市上卖狗皮膏药的白一膏。
荆太极上前走了两步,客气的对老头说道:“老乡,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空房子出租?”
白一膏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眼睛看看荆太极,又瞟了眼寒生,似乎一愣,随即又抬起眼睛望着寒生,眼神儿一亮。
寒生知道白一膏认出了自己,忙在荆太极身后直摆手。
白一膏多年在集市上卖狗皮膏药,江湖经验丰富,一见寒生摆手,立即明白了其中必有蹊跷,立刻收回了目光,问荆太极道:“你们租房做什么呢?”
“我们是地质队的,调查这一带山体构造方面有关资料的。”荆太极胡诌道。
寒生突然之间开口说道:“有山洞也行。”随即挤了下眼睛,点了下头。
白一膏立刻明白了寒生的意思,假装望了望天空,然后对荆太极说道:“大鄣山有很多山洞,落脚避雨倒是不错,也无需花钱,行吗?”
荆太极心道,山洞当然再好不过了,在那里慢慢拷问寒生,不怕你不说,而且又无外人干扰,最后又方便毁尸灭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寒生呀寒生,这是你自己自寻死路,可怨不得我荆太极了。
“当然可以,麻烦您带我们去吧。”荆太极爽快的说道。
“你们等一下,我回家去换双鞋子。”白一膏说道。
不一会儿,白一膏换上了一双雨靴,手上捧着一个布包。
“这是什么?”荆太极不解的问道。
白一膏解开包袱皮,露出了里面的大白茧丝,手摸着茧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寒生说道:“这是以前有位朋友不慎忘记在我这里的,能够防潮,我想你们可能用得着,所以我就顺手带来了。”
寒生笑了笑,接过包裹,心道,我都忘了这码事儿了。
“啊,老乡想的真是周到,太感谢了。”荆太极赞许着说道。
白一膏在前面领路,约莫半个多时辰,他们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山崖前,拨开了齐人高的蒿草,崖下露出来一个石洞。
“这就是‘仙人洞’,据老人家说,大约600多年前,有位仙人在洞中修真,后来大概修成正果后飞升了,所以,此石洞就被村里的老表们叫做‘仙人洞’了。”白一膏解释道。
寒生微笑不语,这是他第二次来到‘仙人洞’了。
好兆头,我荆太极今天也将在这洞里修成正果飞升,他美滋滋的想着,然后对这个白须老头说道:“老乡,请回吧,这点是小意思。”遂从口袋里掏出了二十块钱递给了他。
白一膏推辞不受。
寒生在一旁说道:“白给的钱还不要么?”
白一膏一听这话,嘿嘿一笑,爽快的接了过去。
“这就对了,老乡请回吧。”荆太极对老头说道。
寒生拽了一把荆太极,说道:“荆院长,要不要请这位老表替咱们看着点坏在路上的那辆救护车,别让人给偷去了。”说罢一弯腰,钻进了山洞内
“同志,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白一膏认真的说道,手中晃着那两张十元大钞。
荆太极忙摆手,说道:“没什么需要的了,别听我这位同事胡说,他最喜欢开玩笑了。”
“那好,真的不需要了?”白一膏低头看着手中的钞票,惋惜地说道。
“真的不需要,请回吧。”荆太极淡淡的说道。
“那好,我走了,有事来村里找我。”白一膏说着恋恋不舍的走了。
这些老表,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哼,寒生还想玩我一把,看我如何来收拾你,荆太极心中忿忿道。
荆太极随即弯腰也钻进了‘仙人洞’内,洞里面深处漆黑一片,寒生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二百零八章 人性的面具
荆太极没想到这个山洞竟然如此之深邃,无奈自己只有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一面注意聆听捕捉寒生发出的动静,待心静下来时,终于听到了寒生跌跌撞撞的声音,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
“寒生,别跑了,何苦呢?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荆太极喊道,山洞里发出一连串的回音。
“荆太极,善恶终有报,你的报应就要快到了。”黑暗中传来寒生的回答,似乎就在前面。
荆太极提起了真气,想要加快脚步,但是不行,黑暗里的石壁凹凸不齐,一不留神儿就会撞得头破血流。两人其实相隔也就是十余丈而已,荆太极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洞内甬道越来越窄,荆太极仅凭寒生“呼哧”的喘息声辨明追踪的方向。那寒生不会武功,上气不接下气,听着大口喘着粗气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接近了,而荆太极身负上乘内功,调息轻松,不累也不喘。
“荆太极,王婆婆为人正直慈祥,为什么收的这三个徒弟却如此心术不正?”前面传来寒生的说话声,间杂着大口大口的喘息,好像脚步已经停了下来。
荆太极知道寒生已经跑不动了,于是一面回答敷衍着,一面悄悄地向前移动着,尽量不发出声响。
“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善恶之分,什么心术正不正之说,那全是人们杜撰的,”他一面前进着,一面相应将声音放轻点,仿佛距离并未改变,“所谓心善之人,往往都是那些胸无大志,安于现状不求上进的人,人类社会若是要前进,岂能靠心善的人去推动?所谓心恶之人,却是那些发挥人类能量极限,刻苦奋斗、奋勇拼搏并脱颖而出的小部分人,自然会受到那些安于现状的蠢人说成是心术不正了。对任何人的评价,总有不同的说法,历史上这类情况比比皆是。你还在听么?”他止住话语,竖起耳朵静听。
“我在听着呢。”黑暗中传来寒生的回答。
荆太极感觉与寒生的距离又拉近了数丈,于是他进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拿伟大领袖毛主席他老人家来说,革命群众颂扬他是人民的大救星,是大善人,而阶级敌人却对他恨之入骨,骂他老人家是白虎星下凡,浑身没毛,杀人如麻。寒生,你说我师父王婆婆是正直慈祥之人,可是你知道么?她年轻时也曾经是江洋大盗,滥杀过不少无辜。”
“你在胡说,婆婆绝不是那样的人,你能说出具体她滥杀了那些无辜的人。”寒生反驳道。
“湘西凤凰古城的梅员外夫妇就是被我师父所杀……”荆太极说着。
“梅员外夫妇!”寒生大吃了一惊,那不是梅小影的父母吗?湘西凤凰古城,大户人家梅员外,不错,正是小影婆婆和刘今墨师父梅一影的家,天门山野拂宝藏的看守人之一……“你在胡说……”寒生嘶哑的说道。
“我没有胡说,”荆太极反驳道,“那梅员外夫妇独门武功了得,深不可测,我师父自忖未必能赢,所以在他家的佛堂里动了手脚,结果梅员外夫妇中了祝由迷香,被师父轻易的用沾水棉纸封住了口鼻,窒息而死,这是我年轻时,师父亲口告诉我的。”
寒生听罢心中一片茫然,荆太极说的没错,关东黑巫一直觊觎着野拂宝藏,阳公老阴婆的师父正是人称“客家圣母”的王婆婆。梅员外夫妇惨死后,家中那个紫檀木匣便不翼而飞了,原来是王婆婆交给了徒弟阳公。那阳公隐匿天门山寺十年,按图索骥寻找野拂宝藏,最后在鬼谷洞与最后一个看守人湘西老叟恶战,几乎全军覆没。
王婆婆……难道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人可以将自己隐藏的如此之深么?寒生迷茫了,这个世界上究竟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想着想着,寒生不寒而栗。
“你怎么不说话了?”荆太极问道。
黑暗中听不到寒生的回答,但荆太极感觉到了寒生紊乱的喘息声,近在咫尺。
寒生突然之间有了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他不想跑了,人世间又有多少人在面具的后面生活?自己不过是无意中得到了一本《青囊经》,数月之中,原来他与父亲两人平静的生活就完全被打破了,看到了人世间竟然是那样的龌龊,那样的血腥,他累了,他多想再回到以前的那种平凡生活之中去啊……兰儿,他此刻突然想到了兰儿,他回忆起当日在集市上初次见到她的情形,那张丑陋的脸和兰儿卖身救母的义举,嗯,兰儿是真实的,她绝没有带着面具生活,寒生微笑了,世上终归还有真情在,他的体内感觉到了有一股热血在奔流。
这时,一只强硬的手掐住了他的胳膊,指甲深深的陷入了皮肉中……“哈,寒生,终于抓到你了!”荆太极嘿嘿的大笑道。
寒生淡淡的说道:“抓到抓不到又怎样?《青囊经》我反正是不会告诉你的。”
“真的么?”荆太极阴笑了起来,然后又接着说道,“寒生啊,虽然我的祝由散没有了,但我还有更加直接的办法让你说出来,让我先将这个办法的操作程序说给你听,咱俩都是医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的。”
“你说吧,我听着呢。”寒生平静的说道。
人体解剖学太深奥,我就不一一介绍了,首先,我会划开你的脑皮,轻轻的揭开天灵盖,让你的大脑暴露出来,然后用一根金属探针,连接你的大脑记忆与语言部分,这样你就源源不断地说出《青囊经》的秘密了,甚至包括你的手淫史和与兰儿在床上的隐私,当然,这需要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试,反正我们时间有的是,总归会找到你大脑中贮存《青囊经》的那部分记忆沟回的。怎么样?简单之极吧?”荆太极哈哈笑将起来,冷酷的令人毛骨悚然。
“卑鄙!简直禽兽不如!”寒生大叫起来。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禽兽不如,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说还是不说?”荆太极手上加了些力道,寒生手臂一阵麻木。
“我寒生不过是一个乡下土郎中,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惜了当年华佗舍命遗留下来的《青囊经》,竟然落入到你这种恶人之手,可悲啊。”寒生喃喃道。
荆太极闻言暗喜,有门,遂进一步循循善诱道:“寒生,你告诉了我,然后我俩可以共同使用《青囊经》上面的医术治病救人,悬壶济世于天下,岂不快哉?只要能医好病人,病人又何必在乎医生的善恶呢?话说回来,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医生的人品难道就真的是那么好么?”
“牠们怎么还不来呢?”寒生嘴里叨咕着。
“谁?谁还没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别指望有人来了。”荆太极说道,他怀疑寒生脑子可别出了什么问题。
黑暗中,由远而近出现了一群红色的眼睛,为首的那对鲜红如血的眼睛硕大如铜铃,寒生知道,那是阴蝠首领……
第二百零九章 恶有恶报
“吱吱……吱……吱吱。”阴蝠首领发出了有针对性的个别攻击的命令,那些年轻的阴蝠铺天盖地般一股脑儿的冲向了荆太极。
荆太极措不及防,惊愕之中,脑瓜顶上的头发、眉毛相继被一缕缕的拔掉,他疼得大喊大叫,跳将了起来,双手挥舞着。
“嗖嗖嗖”风声四起,他根本无法在黑暗中抵挡那些阴蝠们的轮番攻击,须臾,胡须也统统被拔光了,甚至连鼻孔中的几根稍长一点的鼻毛也被阴蝠仔细的拽去了,酸的他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阴蝠首领一马当先,锐利的爪子勾住荆太极的裤裆奋力的撕扯开来,小阴蝠们迅速的钻了进去,兴奋的拔起阴毛来,荆太极下阴处火辣辣的,甚至有了勃起的感觉。
但是他毕竟是武功高强之人,双手十个手指一阵祝由弹指,弹中着皮破筋断,竟也伤了不少的小阴蝠。
随着毛发被拔光,阴蝠们也对他失去了兴趣,纷纷退下。
荆太极眼睛余光盯准了那对铜铃般的血红眼睛,身子纵身一跃,竟然一把抓在了阴蝠首领脖子下面,入手绵软,仿佛棉布制品,那是首领的圣物--骑马布。
阴蝠首领拼命回挣,荆太极举起另一只手掌,猛力的砍向了首领的脖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道白影滚地而来,“呼”的跃起,咬向了荆太极的颈部。
荆太极突然感到自己脖颈两侧一凉,然后一种强烈的痛楚感传递上大脑,“沈才华!”他立刻意识到了,可是已经晚了,左右颈动脉早已被沈才华和皱皮女婴的利齿切断了……随着动脉鲜血的迅速流失,他的腿渐渐发软,站立不住而跪倒在了地上,一种懒洋洋的感觉充斥了全身,大脑的思维慢慢的减缓,约束大小便的括约肌松弛了,粪便涌出,最末尾的记忆片段是他那勃起的阴茎,精液喷薄而出,留下了死前最后的一丝快感。
“仙人洞”外,白一膏在回村的路上始终思索着那位小神医寒生话里的意思,荆院长?救护车?他决定要弄个明白,于是撑着雨伞,沿着泥泞的乡村公路跋涉了五里路,看见了那辆白色的面包车,车上印着“婺源县人民医院”的字样。
白一膏向本地镇上汇报了这件事,当然,那二十块钱他没有提起。
镇上向婺源县革委会挂了电话,办公室人员经与县医院核实,遂向黄乾穗主任做了汇报。黄乾穗没有通知县公安局,而是派了黄建国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装基干民兵连夜前往大鄣山,务必将寒生和荆太极当场击毙。
数小时后,手持武器,打着手电筒和火把的民兵们终于在“仙人洞”内深处找到了荆太极惨不忍睹的尸体,寒生则踪迹全无。他们将荆太极的尸首抬出了“仙人洞”,洞口挤满了闻讯而来的村民。老表们议论纷纷,说这“仙人洞”自古就是进去不得的,看吧,又出了一桩人命。
赶回到了家中,黄建国将情况告诉了父亲。
黄乾穗闻言半晌没有说话,在客厅里不住的踱着步,许久开口说道:“朱医生死了,吴楚山人夫妇死了,祝祺和小兵也死了,刚才医院里来了电话,小兵七窍流血,是被人以重手击碎了脑壳。阳公下午回京,可是他的那个徒弟乾老大却被发现陈尸于汽车站旁的树林里,脑袋都开瓢了,这肯定也是江湖上的人干的。还有,就是那个刘今墨和老祖竟然越狱了,加上寒生失踪,现在荆太极又惨死在荒郊山洞,莫非这就是太极阴晕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么?”
黄建国没有做声,只是平静的望着父亲。
“傍晚京城里来了电话,多事之秋,政局多变,首长让你和东东立刻回京,并且要我也一路同行。”黄乾穗说道。
“东东爸爸具体说什么了么?”黄建国开口问道。
“没有,”黄乾穗摇摇头,然后接着说道,“收拾收拾明早起程吧,说不定那个越狱的刘今墨会来捣乱的。”
黄建国点点头,真正的舞台在京城,那里才是我施展抱负的地方。
“小国,你回来啦。”东东眉飞色舞的冲了进来。
黄建国露出灿然的笑容。
“爸爸要我们回去呢,这里阴雨连绵,又湿又冷,心儿都是凉的。”东东撅着厚厚的嘴唇,手指着胸口说道。
“我们明天早上就走。”黄建国淡淡的说道。
县人民医院,荆院长突然遇害的事情迅速的在夜班医护人员中传开了,大家都感到恐怖和不可思议。住院部一名夜班护士查房时,无意之中发现了昏睡在一间空置的病房床上的张局长,遂送进了急诊室抢救,抽血化验各项指标均属正常,做了心电图透视和B超,只是发现了脂肪肝和前列腺肥大,其余也都没有发现异常,但就是仍旧苏醒不过来。最后采用了心脏电击除颤,张局长才悠悠醒转。
“张局长,你怎么会昏倒在病房的床上?而且还蒙着棉被?”值班的副院长问道。
张局长茫然的想了半天,才回忆起自己被刘今墨点了穴道。“我现在想不起来了,你们马上给我联系黄乾穗黄主任,我要马上向他汇报。”他匆匆说道。
黄主任的吉普车来到了医院门口,张局长虚弱的爬上了后座,一会儿来到了那座深宅大院前。
“我先是被荆院长打昏,傍晚出医院时又被刘今墨再次打昏,我现在头还是昏的。”张局长语无伦次的说道。
黄乾穗笑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张局长,你做的很好,先回家去休息,这件事组织上自会处理的。”
回家的路上,张局长还在犯着嘀咕,我哪儿做的好呢?
夜深了,建国和东东已经回房休息去了。
黄乾穗丝毫没有睡意,他仍旧一个人在客厅里呆坐着,一面苦思冥想,院子里不时的传来持枪民兵巡逻的脚步声。鸡叫三遍,东方现出黎明的曙光,他推门出来,深深的呼吸着清凉的空气,精神为之一振,不就是十年么?弹指一挥间而已。
第二百一十章 背井离乡
寒生坐在石洞的角落里,耳边默默倾听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浴血厮杀,当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他闻到了荆太极临死前屎尿俱下散发出来的臭味儿。
“吱吱”两声亲切的呼唤,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拱进了他的怀里,他伸手探去,首先抓在手里的是那条骑马布,寒生苦笑了。
“妈妈。”一个轻微的声音钻入他的耳鼓。
两个赤裸着身子,胖嘟嘟的婴儿爬到了他的身上,“沈才华!”寒生惊喜交加,不用说,黑暗中摸着的那个皮肤粗糙有褶子的肯定就是皱皮女婴了,看来是这两个小家伙救了自己的命。
寒生曾经与父亲一道为沈才华接过生,又替他和皱皮女婴治病,他俩当然认得寒生,孩子们顿时觉得拥有了安全感。
“吱吱”,红眼阴蝠首领发出了邀请,带着寒生和两婴儿回到了阴蝠们居住的石厅内,原来牠是想让寒生见识一下牠那些刚出世不久的阴蝠宝宝。
“送你们一件礼物吧。”寒生解开了包袱皮,拿出那件大白茧,平铺在石台上,让阴蝠妈妈和宝宝们睡在上面,既温暖还隔潮。
就在此刻,沈才华又轻轻喊了声:“妈妈。”
黑暗的石洞远处出现了手电筒光,有人正在向这边走来。
“吱吱”,首领昂首发出了警报,全体小阴蝠立刻升空盘旋着,随时准备出击。
“我已经感觉到了小才华就在附近。”洞内清晰的传来了远处的说话声音,熟悉的声音。
“刘今墨!”寒生大叫起来。
“啊,是寒生!”刘今墨惊住了,随即几个纵跃,转瞬间便来到了寒生的面前。
“真的是你,寒生。”看得见刘今墨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妈妈。”沈才华又叫了一声,刘今墨上前紧紧的抱住了他。
“妈妈。”皱皮女婴也生涩的叫了一声。
老祖喜出望外:“我的女儿,会喊‘妈妈’了,你可想死我了。”遂热泪滚滚,抄起女婴,在她的皱皮上亲吻个不停。
“寒生,你怎么会在这里?”刘今墨平静下来问道。
寒生讲述了被劫持以及阴蝠和鬼婴杀死荆太极的经过。
“寒生,我必须告诉你……”刘今墨心情悲痛的说不下去了。
“什么?”寒生问道。
“你父亲死了……”刘今墨终于脱口而出。
“什么!”寒生脑袋“嗡”的一声。
“朱医生同荷香一道被阳公杀死了,吴楚山人现在已经变成了植物人,兰儿悲痛欲绝。”刘今墨叙述了事情的原委。
顿时,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四下里一片静寂。
寒生没有哭,只是将眼泪噙在了眼眶里,他霍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向灵古洞口方向大步走去。
夜空中依旧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南山村东庄院的大门敞开着,寒生冲进了院子里。厢房里亮着灯,床上躺着父亲的尸体,另一张床上躺着荷香和吴楚山人,兰儿跪在地上,上身趴伏在母亲的遗体上。
寒生恍惚的走到父亲的身边,默默的端详着那张熟悉的面孔,耳边回响起了老爹以前经常在清晨喊他起床时的声音:“寒生,该起来了,这样下去会没出息的。”
他双膝一屈,跪倒在床前,把脸埋进了父亲的胸前。
这一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切都改变了……“老爹,我好想回到从前,你给人瞧病,我为你捣药配伍,虽然那时很穷,但我们父子过的很快活……”泪水模糊了寒生的双眼,他再也忍不住了,失声恸哭起来。
笨笨睁着红肿的眼睛,轻轻的来到他的身边,蹭着他的腿趴在了他的身旁。
人们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望着他。
村里的公鸡啼叫了,东方显出了鱼肚白,雨也终于停了。
寒生默默的站起身来,走到兰儿的身旁,轻轻的搀扶起她来,并将她搂在了怀里。许久,他轻轻地放开兰儿,抓住吴楚山人的手腕,切下了三关。此刻,寒生的脸显得异常的苍白与憔悴。
“山人叔叔需要一个隐秘安静的地方疗伤。”寒生平静的开口说道。
“到我的鄱阳湖山谷里去吧,那里安全隐秘,无人知晓。”王婆婆说道。
寒生异样的目光望着王婆婆,最后点了点头。
王婆婆望见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儿,心中不禁为之一寒,虽有所诧异,但一想,这寒生恐怕是过度伤心的缘故。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南山村,张局长醒来后就会派警察来这儿的。”刘今墨说道,大家皆点头称是,于是开始分头准备。
刘今墨先来到了一户熟悉的村民家里,付钱买下了一辆牛车,赶着回到了庄院大门前。寒生抱着父亲的遗体安放在了牛车上,老祖也抱来了荷香的尸体,准备安葬在鄱阳湖山谷里。最后刘今墨将吴楚山人也搬上了牛车,并在他们的身上都蒙上了棉被。除此而外,刘今墨还将兰儿埋在院子树下的那袋子太极土卵也扒了出来,放在了车上,将来寒生肯定会用上的。
寒生搂着兰儿的肩膀坐在牛车上,老祖也抱着俩婴儿上来坐在了旁边。
“婆婆,您先赶着牛车先行一步,我还要做一些江湖上的善后处理,包括老阴婆的尸体,完事后,我自会前往鄱阳湖山谷找你们。”刘今墨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那我们先走了。”王婆婆扬起了鞭子,明月坐在右边,牛车慢吞吞的离开了南山村,一路向西北方向而去,笨笨和怀孕的黑妹也跟在了牛车的后面,一步三回头,留恋的望着故土。
寒生眺望着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小山村,这里有着自己太多的童年记忆,那时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充满了欢声笑语,而这一切,都在一个冬日的早晨消失了。
牛车行出去了很远很远,遥见南山村升起了一片浓烟,刘今墨按照江湖规矩处理了那所庄院。
“寒生,我怕。”兰儿依偎在寒生的怀里,身上打着哆嗦。
寒生没有说话,只是搂紧了兰儿单薄的身子,几滴冰凉的泪珠挂在了他的眼角上,而他的脸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起雾了,南山村渐渐的隐匿在了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天地间混沌一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年,龙年,中国注定的一个动荡年份。
年初,1月8日,周恩来总理病逝,4月5日京城爆发了纪念周恩来的“4.5”流血事件,紧接着7月6日,人大委员长朱德去世,同年7月28日凌晨3时42分,京畿唐山大地震,震级7.8级,死亡24万,残16万,伤一百万余人,最后9月9日,一代领袖***逝世,享年83岁。
这一年时局动荡,风云突变。
鄱阳湖山谷。金色的阳光自云隙中散射下来,山谷中升腾起淡淡的雾气,瀑布绝壁前飞水如练,碧绿色的深潭泛起涟漪,岸边掩映着青翠的毛竹,茅屋灶间炊烟袅袅,飘出一股令人沁人肺腑的燃茅草味儿,萍儿正在屋前剥着竹笋,笨笨和黑妹在一旁相互梳理着鬃毛。
寒生默默的矗立在水潭边已经很久了,自从来到了鄱阳湖山谷后,他每天都站在水潭边上发呆。
父亲和荷香都已经分别葬在了谷中,那一片野枣树林中,紧挨着王婆婆师父的墓,没有墓碑,这里毕竟不是祖先生活的地方,当一切过去了的时候,父亲的遗骨还是要回到南山村的。
兰儿丧母之痛在渐渐的平息,现在每天都在祈祷着父亲能够尽快苏醒过来,但是寒生还没有想到确切的治疗方法,她不敢去催他,因为寒生的精神还没有从父亲的突然去世中完全恢复过来。
王婆婆每日里都在加紧传授明月祝由神功,但那把郭公葬尺不知何故褪色变成了灰白,由于得不到葬尺相助,明月的练功的进展不是很快。
沈才华和皱皮女婴的阴阳体质不但没有融合,反而越发盛了,出乎寒生预料的是,两个孩子的生长不但较普通婴儿快了许多,而且发育良好,老祖心疼皱皮女婴,不愿意再进行“阴阳颠倒”的治疗了。
刘今墨三天前已经回来,他那天留下来检查了庄院,取上了朱医生余下来的10万元钱,并纵火焚烧了房子和老阴婆的尸体,之后便径自赶往了县城,准备下手除掉黄乾穗父子,不料发现他们竟于一大早已经离开婺源去了京城,自己扑了个空。
此刻,刘今墨悄悄地走到了寒生的身后,默默的站在了那儿,许久,开口说道:“逝者已矣,生者当节哀,寒生,如此落魄,何当以悬壶济世呢?”
寒生闻言慢慢转过身来,面对着刘今墨,缓缓说道:“刘先生,我百思不解一个问题,你说,人的面目为什么会隐藏在面具的后面,面目和面具究竟哪一个是真实的?”
“面目和面具?”刘今墨不解寒生在说什么。
寒生接着道:“慈眉善目的面具下难道却是大奸大恶之人?而你刘先生其貌不扬,倒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刘今墨慢吞吞道:“其实人都有善与恶的两面,完全的善人和彻底的恶人在世间都是难以生存的。譬如我吧,原本是一个江湖恶人,但现在感觉到行善做好事原来是很开心的。”
寒生若有所思的说道:“善恶往往系于一念之间,真面目不真,假面具不假,世事总是在不停的变化,何必苛求于一时呢?”
“对啦,人生无非短短数十年而已,想要悬壶济世可就要快点了,吴楚山人始终‘木僵’无知觉,兰儿悲痛之极,可有什么医治之法?”刘今墨说道。
寒生说道:“缺少一味药引子。”
“什么药引子,我帮你去找。”刘今墨霍霍欲试道。
“阳公,此药引在阳公的身上。”寒生答道。
“阳公去了京城。”茅屋内,王婆婆将那天听到的情况又详细叙述了一遍。
“可知道他在京城有什么落脚点么?”刘今墨问道。
“这倒不清楚,不过以前似乎听到过,他与北京白云观观主金道长相熟。”王婆婆回忆道。
“金道长?”寒生问道。
“嗯,我在京城时听说过此人,道长双目失明,是一位大德之人,文革前信众极多,关东人金姓一般是由爱新觉罗氏改的,因此金道长很可能与阳公一样,同是满族人。”刘今墨说道。
“一定要找到阳公么?”王婆婆问道。
“山人叔叔膻中要穴中了毒痰,加上一路疾奔,导致痰毒入任脉上冲至脑,导致‘木僵’,寒生无能,目前还想不出法子清除大脑内的痰毒,我想从阳公上呼吸道处刮下些粘液进行培养抗体作为药引子,便可以解了‘木僵’,治愈山人叔叔。”寒生解释道。
“爹爹真的能醒过来?”兰儿激动道,但随即又忧心忡忡,不安的说,“可是阳公那么坏,你去会有危险的。”
刘今墨郑重的向兰儿保证道:“我会一路保护好寒生的。”
王婆婆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忧虑。
次日,刘今墨收拾妥当,与寒生动身前往京城。
兰儿默默的为寒生收拾行装,太极五色土卵也每样带上了一枚,同时取出刘今墨那天从庄院里带出来的那十万元钱,拿出五万元递给了寒生和刘今墨,出门在外处处都要用钱,然后百般叮嘱寒生路上一定要加倍的小心。
“爹爹说过,京城里藏龙卧虎,世上极坏的人大都住在那里,早去早回,兰儿在等你。”兰儿幽幽说道。
寒生胸有成竹的说道:“刘先生熟悉京城,他的江湖经验又多,不会出事的。”
刘今墨也要兰儿放心,保证只要自己一息尚存,绝不会让寒生受到伤害。
临行之际,刘今墨恋恋不舍的望着沈才华。
“妈妈。”鬼婴的眼中竟然湿润了。
老祖亦是情意款款,满脸的痘痘越发紫红了,拉过刘今墨到了屋内,将皱皮女婴扔到了床上,她有话对他说。
“替我铲除阳公。”老祖恨恨道。
“他不是孩子的父亲么?”刘今墨望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他毁了我的青春……”老祖噙着眼泪忿忿道。
刘今墨有点瞠目,始终默然不语。
“我还可以重新生活的。”老祖似乎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头,弱弱的说道。
刘今墨感到胃里一阵不舒服。
此刻,老祖的身子轻轻的向刘今墨胸前靠了过去,勇敢的抬起了头,眼光火辣辣的,充满了激情。
“呸!”的一声,床上的皱皮女婴啐出一口小痰,差点吐在了刘今墨的皮鞋上。
老祖吃惊的望着女婴显露出来的恶毒目光,走到了床边抱起她,而刘今墨趁机离开了房间。
草屋前,笨笨感觉到了主人要出远门,蹭着寒生的裤腿,口中“呜呜”的悲鸣着。
“笨笨,好好呆在家里,照顾好黑妹,已经快要当父亲了,责任不轻呢?”寒生蹲下身来,摩挲着笨笨已经长齐了的新毛。
“寒生,你来,婆婆有话对你说。”王婆婆示意寒生跟随他沿着水潭,一路行走到了那片枣树林里。
“寒生,你来,婆婆有话对你说。”王婆婆示意寒生跟随他沿着水潭,一路行走到了那片枣树林里。
林中孤零零的排着三座坟,那是王婆婆师父、荷香和父亲的墓穴。
“寒生,加入我祝由门吧。”王婆婆低声道。
“不!”寒生突然间清脆的回答声音令王婆婆大吃了一惊。
“为什么?我是想帮你,此去京城,刘今墨绝非阳公的对手,而且这只还是江湖上的恩怨而已,婆婆恐你此行会搅入官府的政治漩涡之中,那可是凶险之极啊。”王婆婆诚恳的说道。
这是真情的流露,寒生想。
“婆婆,寒生此生只想做一名悬壶济世的医生,用《青囊经》上的医术救人,不想加入什么门派,请婆婆谅解。”寒生说道。
许久,王婆婆叹道:“人各有志,也好,将来若是有祝由科方面的疑问,尽管来问婆婆好了。”说罢,王婆婆悄然退去。
寒生默默的站在父亲的坟墓前,口中喃喃道:“老爹,孩儿要远行一段时间了,不过请你放心,出了这么多的事儿之后,孩儿已经明白了做人的道理,寒生长大了。”
山风萧萧,枯叶飘零,寒生和刘今墨走了,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山谷灌木林中,兰儿和老祖默默的站在草屋前……屋内,王婆婆神色凝重的对明月说着:“看来我俩也要前往京城一趟了,寒生他们此去定是凶多吉少。”
明月眼中悄悄闪过一丝喜悦的目光。
第二百一十二章
白云观,位于京城西便门外,始建于唐,名天长观,是道教全真道派十方大丛林制宫观之一,金世宗时,是当时北方道教的最大丛林。
元初,丘处机(号长春子)自西域大雪山觐见成吉思汗,东归燕京,赐居于太极宫。元太祖二十二年五月,成吉思汗敕改太极宫为“长春观”。七月,邱处机仙逝于长春观。次年,高徒尹志平在长春观东侧下院建处顺堂藏邱祖仙蜕。明初,易名为“白云观”。
年成立的中国道教协会会址就设在白云观内,为文革中京城内很少没被破坏的寺庙之一。
观内后院为一个清幽雅静的花园,名云集园,又称小蓬莱。它是由3个庭院连接而成,游廊迂回,假山环绕,花木葱郁,绿树成荫。花园的中心为戒台和云集山房。戒台为道教全真派传授“三坛大戒”(初真戒、中极戒和天仙戒)的坛场,云集山房为全真道律师向受戒弟子讲经说法之所。
观主金道长双目失明,常年隐居于花园内,深居简出,一般人很难见到。据说当年曾有一队红卫兵意图冲进白云观,那日天空中乌云密布,瓢泼大雨,大殿前的石阶上端坐着双目紧闭的金道长,奇怪的是其两米方圆之内,竟无一个雨滴落下,衣衫干爽爽的,而四周围的那些红卫兵们却一个个像是落汤鸡般。
红卫兵小将们知道遇上了高人,悄悄的退去了,从此街巷坊间都晓得白云观的那个老瞎子道士是个世外高人,再也没有人敢前去生事了。
此刻正值黄昏,冬日里的一抹夕阳淡淡的洒在了花园内,金道长盘腿在一块大青石上打坐,四下里寂寥一片。
一阵“嗡嗡”声由西而来,那是一只冬日的蜜蜂,也许是借着黄昏时的最后一点温暖阳光出来觅食。
金道长的耳朵动了动。
这时,一阵清风徐徐吹来,屋檐下的一块蛛网随风而起,晃晃悠悠如同天网一般的在空中漂荡着,而那只小蜜蜂却浑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
那块蛛网悄无声息的从小蜜蜂的上面罩下,蛛丝粘住了蜜蜂的翅膀,惊恐万状的小蜜蜂拼命的扭动着身躯,无奈却越裹越紧……金道长叹了口气,道:“蜘蛛脱网赛天军,粘住游蜂翅翎毛,幸有大风吹破网,脱离灾难又逍遥。”说罢,张口向空中一吹,一道真气破空而至,那张蛛网竟然应声断裂成无数小段,蜜蜂骤然挣脱了束缚,扇动着翅膀飞去了。
难道是外应么?金道长感到有些奇怪,心念一动,遂以梅花易数之年月日时起卦,掐指一算,兑上乾下,是为“夬卦”,九二爻动。
“九二,惕号,莫夜有戎,勿恤。嗯,今日深夜有小人来犯,会是什么人呢?”金道长自语道。
一场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袭击了京城,入夜,天空中飘下了雪花。
花园云集山房的一间陋室里,墙角边上矗立着一只小煤炉,火正旺,铁炉圈烧得已经发红了,屋内暖洋洋如春。
金道长盘腿打坐在一张蒲团上,炉子边放着一个大茶缸,里面烫着一壶酒,一张小地桌上撂着两只空瓷酒杯,浓烈的酒香气散发在空气中。
“既然已经来了,门亦未关,何不进来饮杯热酒?”金道长突然开口说道。
沉寂了片刻,听到门前一声叹息:“道长果然好听力,青田刘今墨来访。”门开了,寒风裹着雪花吹了进来,一高瘦之人出现在面前。
“青田刘今墨,嗯,听闻是隐于京城的邪派高手呢,请坐。”金道长手指着另一张蒲团道。
“见笑,”刘今墨说罢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上,接着鼻子嗅了嗅,道,“好酒,老北京赵氏‘同泉涌’烧刀子,怕是珍藏有百年了吧?”
金道长微微一笑,说道:“刘先生好眼力,贫道这酒乃是民国初年由紫禁城里流散出来的,先师珍藏至今,算下来已近百年矣,找遍京城,恐怕也是难觅的。”
北京烧刀子,又称二锅头,是中国清香型白酒的典型代表之一,入口绵软爽口,酒香清冽,回味悠长,以其无色透明,气味芳香醇厚而闻名。鉴别酒的好坏,香味非常重要,我国的白酒分为清香、浓香、酱香、果香、醇香等不同的味道,这是由于在发酵过程中含量极微的香味微生物所起的作用。香味微生物与酒中的主要成份乙醇搭配得协调,酒的味道就醇正,否则酒的味道就差。在酿制技艺上,‘同泉涌’烧刀子使用老五甑法发酵、混蒸混烧、看花接酒等的工艺都是历代酿酒技师的神秘绝技,而割头、去尾、取中段的接酒方式更是京城的酿酒技师首创。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京城赵氏酿酒传承九代,生生不息,至今在京城内仍保留着三条明清时期留下的以“烧酒”命名的胡同。
金道长虽然双目失明,但却极准确伸手自茶缸中取出酒壶,凌空倾倒于两只小瓷杯内,竟未有丝毫溅出,拿捏度之精确,令人叹服。
“请。”金道长率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今墨早已垂涎欲滴,紧接着忙不迭的一口喝干,喉头处顿时火辣辣的,暖流直冲顶门,煞是舒服。
金道长微微一笑:“刘先生只是道出了此酒的名称与年份,可还品出些什么味道?”
刘今墨回味片刻,说道:“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清香直上两侧左右头维,令人顿生脱俗之感。”
金道长点点头,说道:“刘先生果然性情中人,不错,此酒酿造于初夏,海淀一带白莲花盛开,以此日出时节带露之白莲花浸酒,自是生出脱俗如仙子般的清香,然而仲夏至秋后,荷叶凋零,则无法再有此等清纯之气了。”
“道长博学,刘某今日又长了见识。”刘今墨心诚悦服道。
“好了,刘先生,酒也品尝过了,该说说你深夜到访的来意了吧?”金道长平静的说道。
“道长,据我所知,民国后,关东爱新觉罗氏大都改姓金,道长是满人么?”刘今墨望着金道长的脸孔说道。
金道长缓缓的的睁开了眼睛,深陷在眼窝中是两只灰白色的眼球,仿佛披着素色的白衣,一动不动的直视着刘今墨。
“贫道贾尸冥,出家道号金一。”金道长淡淡说道。
刘今墨顿了顿,接着说道:“请问道长,可认得关东黑巫阳公?”
金道长望着刘今墨的那对白眼球微微动了动,然后缓缓说道:“十年前,阳公自关东南下,途径白云观,缘过一面而已。”
“阳公现在何处?”刘今墨追问道。
道长微微一笑,道:“外面地冻天寒,刘先生的同伴何不一同进屋来缓和暖和,寻常人的身体御寒怎比我们练武之人?”
刘今墨面色略显尴尬,说道:“道长明察,刘某惭愧。”说罢站起身来,推门来到檐下,瞥见大雪中哆哆嗦嗦隐身在戒台下的寒生,忙喊道:“寒生,道长请你也进来。”
自己原本恐见金道长时,万一言语有所不和,打斗起来伤及寒生,故让他等候在外面,如今既已被道长发觉,只有先进屋再说了。
寒生入内,一股暖流迎面而来,冻麻的双脚在地面上跺了几下,搓了搓冰冷的手,感到一下子舒服多了,没想到京城的冬天竟会这么冷。
“道长,打搅了。”寒生有礼貌的打着招呼。
金道长点点头,说道:“听声音,还是个孩子嘛,叫什么名字,要不要喝口热酒?”
“晚辈寒生,不会喝酒,谢谢道长。”寒生恭敬的说道。
“金道长,我俩此次突兀造访,冒昧打扰道长,烦请您告知在下阳公的下落,我们就不多耽搁道长的清修了。”刘今墨语气虽然诚恳有加,但流露出内里的强人之意。
金道长笑了笑道:“贫道身为白云观的主持,虽然文革以后,释道儒日渐式微,但也无需沦落与跳大神的为伍。”
“跳大神?”寒生吓了一跳。
“嗯那,”金道长解释道,“萨满黑巫在关东农村里流传甚广,乡下俗称‘跳大神’,崇尚‘胡黄、清风’,同贫道正宗玄门形同陌路,故极少与之来往。”
“什么是‘胡黄、清风’?”寒生不解的问道。
“就是狐狸、黄鼠狼和翠花。”刘今墨在一旁说道。
“翠花是什么?”寒生更加迷惑了。
“就是女鬼。”金道长微笑道。
此刻,刘今墨的耳朵稍稍翕动了一下,他听到有夜行人来到了。
“哈哈,贾尸冥老道,又在偷偷饮好酒了吧?柳一叟前来唠叨两杯。”紧接着,门外已经传来了彬彬有礼的叩门声。
刘今墨心下暗自吃惊,来者音未落人已至,身法之快,又是内家高手。
“原来是教授来了,快请进。”道长微笑着答道。
门开了,一清癯白皙的老者走了进来,“咦,老道有客人啊,怎么也不开灯?”说罢伸手揿动墙壁上的电门开关,屋顶的一只灯泡亮了。
老道是瞎子,开不开灯原本是一个样子的,寒生想。
“教授,我来引见一下这两位不速之客,这孩子叫寒生,那一位可是有名头呢,青田刘今墨。”道长介绍道。
“哦,大隐隐于市,听闻紫禁城大内第一高手梅一影的徒弟唤作青田刘今墨,幸会。”老者拱拱手道。
“他是我的酒友,北京大学的历史教授柳一叟先生。”道长指着老者说道。
刘今墨与寒生此刻惊讶的发现,这个柳一叟教授竟然是独臂人,一只衣袖里面空荡荡的。
柳一叟鼻子嗅嗅,开口说道:“‘自古才人千载恨,至今甘醴二锅头’啊。”
“到底还是做学问的,喝酒也有这么好听的诗。”寒生小声的钦佩道。
教授腼腆的看了看寒生,低声说道:“这是清朝诗人吴延祁在咏《刘伶孤冢》的诗中说的。”
金道长伸手抓起酒壶,凌空斟满了一小瓷杯,酒香四溢。
柳一叟教授用那只独臂矜持的轻轻端起了酒杯……此刻房门突然大开,一阵寒气袭来,寒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果然你俩在这里!快随奴家去雍和宫,晚了就来不及了……咦,怎么还有生人在此?”阴风起处,屋内赫然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齐腮的流行短发,苍白的面孔,鹰鼻素口,柳眉杏眼,颌下一粒乌黑凸起的美人痣。
刘今墨心下大惊,此妇无声无息如鬼魅般的现身,自己丝毫未有觉察出来,看来其功力极深,平生仅见,今晚夜访白云观,竟接连遇到三名绝世高手,京师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柳一叟放下酒杯,忙道:“丹巴怎么了?”
那妇人道:“丹巴病情恶化,今夜必死,现浑身经脉已散,面目狰狞,神智半醒,要我们三个人到齐,他有极重要的事情托付。”
“既如此,我等速去。”柳一叟说道。
金道长转脸对刘今墨说道:“刘先生,对不起了,你要找的人我不知道在哪儿,此间有事,施主自便。”
刘今墨嘿嘿一笑,音如金属般的尖声叹了口气道:“我的这位小兄弟寒生乃是旷世名医,身怀起死回生之术,又有济世好生之德。当然,若无需要,刘某这就告辞了,寒生,我们走。”
门外寒风刺骨,飞雪漫天,刘今墨拉着寒生,朝院墙那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去……金道长想了想,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高声喊道:“两位请留步。”
第二百一十三章
雍和宫位于京城东北角,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康熙帝在此建造府邸,赐予四子雍亲王,称雍亲王府。雍正三年(1725年),改王府为行宫,称雍和宫。雍正十三年(1735年)。雍正“驾崩”,曾于此停放灵枢,因此,雍和宫主要殿堂原绿色琉璃瓦改为黄色琉璃瓦。又因乾隆帝诞生于此,雍和宫共出了两位皇帝,成了“龙潜福地”,所以殿宇为黄瓦红墙,与紫禁城皇宫一样规格。乾隆九年(1744年),雍和宫改为喇嘛庙,成为了全国“规格”最高的一座藏传佛教寺院。
永佑殿是当年雍亲王的书房和寝殿,如今殿内的陈设依旧,可早已物是人非了。那张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孤零零的躺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红衣喇嘛。
老喇嘛紧闭双目,面如金纸,脸部肌肉已经抽搐得扭曲变形了,显得十分狰狞可怖,似乎处于昏迷当中。
“丹巴,我是筱艳芳,老道和教授都已经来了,你听到奴家说话了么?”那妇人俯身急切的说道。
寒生这时才知道这个怪女人叫做筱艳芳,是够妖艳的,他想。
老喇嘛没有反应。
“让我来看看。”寒生走上前来,伸手将老喇嘛的手臂抓起与心脏保持在同一水平位,手腕舒展,掌心向上,轻轻切上其干枯手腕上的三关。
老喇嘛腕上寸关尺三部无声无息,浮中沉三取而不得,良久,寒生依稀感到指下寸脉轻轻偷跳了一下,然后又沉寂了,又过了片刻,尺脉上又突跳一下,寒生沉住气,凝神捕捉那飘忽不定的脉动。奇怪啊,这应是促脉,促而无力者多为气虚将脱之象,但是却丝毫没有规律,三关乱窜,只是每经过关脉处的跳动十分有力,仿佛于己捉迷藏般,甚有灵气。
“怎么样?小兄弟?”教授柳一叟急切的问道。
寒生仿佛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依旧眉头紧锁、凝神贯注着。
筱艳芳柳眉渐渐竖起,杏眼圆瞪,似有无名怒火渐渐升起,两块红斑在脸颊上若隐若现。
刘今墨心中焦急,含气在胸,十爪充盈真气,钢甲随时准备射出,有备无患。但是他也明白,这几个人都是旷世高手,单是那妖艳女人筱艳芳,自己就恐怕是难以对付了“喇嘛中了降头。”寒生终于吐了口气抬脸道。
“降头?”大家惊讶道。
“嗯,你们看看丹巴喇嘛的手臂,皮肤是不是较以前粗糙?”寒生问道。
筱艳芳迫不及待的抓过丹巴的手臂细瞧,点头道:“奴家感觉丹巴的表皮毛孔的确是粗了好多,差不多一倍有余。”
“再看其胸前,应该更为明显一些。”寒生解开喇嘛的衣襟。
灯光下,丹巴的前胸,围绕着两只乳头,在乳晕处竟然长出许多参差不齐的枯黄色的毛来,约有半寸长短,而且还在微微颤抖并相互纠缠着……教授和筱艳芳都大吃一惊,连刘今墨亦是看得瞠目结舌。
“这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一种降头,叫做‘阴阳降头草’,”寒生回忆着《尸衣经》有关邪术中提到的降头术,解释道,“南洋生有阴阳草,粗为阳,细为阴,通常会并生在一起,即使已被制成乾草,置於桌上,阴阳两草还会发生不可思议的蠕动,直到两草靠结在一起为止。降头草落降後,会在人体内悄悄滋长,直到某个临界点之後,便会以惊人的速度衍生。这个时候,中降者会莫名其妙发起高烧,面目扭曲,接着就会抓狂而死。死时阴阳草会透体而出,死者的屍体有如稻草人般。这类降头的可怕之处,是目前降头界最为难解的‘绝降’,中降者只有等死一途。”
“这么说,丹巴已无药可救了?”金道长瞪着灰白色的眼球失望的说道。
“救还是有的救,不过……”寒生吞吞吐吐的说着,眼光瞟向了刘今墨,世上事,人心险恶,自己江湖经验尚浅,救治这个老喇嘛,自己是一定会去做的,但是也想征询一下刘今墨的看法。
刘今墨哈哈一笑,尖声尖气的说道:“我寒生兄弟医术精湛,悬壶济世,解民以悬,不过我们时间有限,还要抓紧找到阳公……”
筱艳芳怒目直瞪,刘今墨只当浑然不见。
“治好丹巴,我告诉你阳公下落。”金道长闭目低声说道。
“寒生,辛苦了。”刘今墨示意寒生可以开始了,江湖人一言九鼎,是断然不会失言的。
寒生心中好笑,江湖上人情原也是可以做买卖的。
阴阳草绝降,虽属当今世上第一死降,自己也是首次遇见,但他还是相信《尸衣经》的辟邪之术,“堪孖人毫”乃是世间第一辟邪圣物,刘伯温极力推崇的应当不会有错的。
“你们所有人都出去,我须独自为丹巴喇嘛医治。”寒生说道。
“为什么?难道我们有影响么?”筱艳芳不满意的说道。
寒生微微一笑,道:“我要脱光丹巴的衣裤,男女授受不亲,再者,单独医治是我的一贯做法。”
“哼。”筱艳芳赌气扭过脸去。
“我们都在殿外等。”金道长灰白色的眼球一转,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然后率先向殿外走去,柳一叟教授紧随其后,筱艳芳不情愿的也迈开了脚步,刘今墨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永佑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寒生和躺在床榻之上的丹巴老喇嘛。
寒生上前除去老喇嘛的衣衫,扒掉内裤,原来喇嘛是不穿短裤的,仔细看去,一丝不挂的丹巴喇嘛腰间以及大腿也已经生长出细细的枯毛来了。
阴阳草就是这般模样么?怎么看也像是汗毛,根本不像草呢。
寒生想着,也开始脱去自己的衣裳,最里面贴身穿的就是那件兰儿亲手织就的“尸衣”,以天门山灵泉内“堪孖之鱼”身上的绿毛和天蚕内刘伯温体表的白毫混合而成,尸衣辟邪的威力只显示过一次,结果便导致了荫尸沈菜花的死亡,甚至化去了肉体,惟剩有一具白骨骷髅。
按照《尸衣经》上的记载,天下辟邪圣物为人毫,天下至邪之物乃是绿毛,人毫出自天蚕之内,绿毛长自堪孖之鱼,天蚕与堪孖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经上最后那句偈语讲道,“人毫绿毛,正邪合一,水火既济,尸衣天下。”
但是怎么用来破降头术呢?经上并未提到过。
降头术源自于云贵及湘西一带的苗疆巫术,后与毒蛊分开,在东南亚以及南洋得到了发展,尤其是泰国十大降头术,足以令人闻风丧胆。丹巴喇嘛所中的是其中最厉害的“阴阳草”绝降,应当算是世上至邪之物了,如果遇上中原至邪圣物“绿毛”又会如何呢?
寒生小心翼翼的脱下“尸衣”,向老喇嘛的身上罩去……“噼噼……”一连串的静电声响,老喇嘛的皮肤上闪射出短暂的白色毫光,眼瞅着汗毛孔里那些杂乱的“阴阳草”不停摇晃着,惊慌失措的往体内缩进去,发出来轻微的“吱吱”叫声,唯恐逃之不及。
有几根又粗又长的“阳草”为保护细弱的“阴草”全身而退,动作慢了些,竟然被静电烧灼,发出一股焦臭味儿。
须臾,寒生已将老喇嘛浑身上下的“阴阳草”全部逼入他的体内,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寒生重又穿上了尸衣和外套,怔怔的望着老喇嘛,心中忐忑不安的思索着。看起来,这些阴阳草是有生命的,甚至还挺有灵气,一旦发现“尸衣”不在时,它们会不会又重新钻出来呢?
“是你救了老僧么?”老喇嘛突然睁开了眼睛,望了望自己赤裸的全身,开口说道。
寒生腼腆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师中了‘阴阳草’降头,如今我已将它们逼回到你的体内,但却不知如何彻底清除掉。”
丹巴老喇嘛点点头,说道:“原来是东南亚第一狠毒的绝降,老僧明白了,可是,小兄弟竟然能够降伏这些‘草灵’,也真是太令人惊奇了。”
寒生微笑不语,江湖险恶,尽管丹巴老喇嘛看上去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但是尸衣的秘密还是不能够说出去的。
丹巴老喇嘛知道寒生不愿说,于是也不再勉强,和蔼的说道:“孩子,老僧以往经常行走于南疆,对东南亚一带的降头略知一二。你已经帮助老僧逼退了‘草灵’,接下来就好办了,泰国驻华领事馆内有位熟人,名字叫坤威差,此人实际乃是一个极高深的降头师,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他来做吧,等下老僧就请筱艳芳去将他找来。”
“那些‘草灵’会不会又冒出来?我可以等到那个降头师来后再走吗?”寒生不放心的说道。
“小兄弟,你的心地很善良,你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丹巴老喇嘛问道。
“我叫寒生,是个农村里的赤脚医生,本来是找金道长打听人的,碰巧遇上大师得病之事,完全是巧合。”寒生回答道。
“孩子,这是缘分,世上无巧不是缘,世事无因不果,难得啊。”丹巴脸上露出了微笑,缓缓说道。